屏幕上久违的名字和对话框，她有些眷念地看了好一会。

昨晚他们加回了好友。

让她惊讶的是，安德依然用着她当年找出来给他的情侣头像的男生那款。

换了微信后，她早就换了无数的头像，而他还是当年那一个。

不是手机缓存的故障，而是他一个人独自的坚持。

她看了很愧疚。

不过，这条信息安德迟迟没有回复。

厉栀虽然有点纳闷，但也没有细想，猜测对方应该在开会规划拍摄日期之类事情很忙。

在酒店停车场，文学之还没来得及熄火，就有人走到旁边敲了敲车窗。

见来的人是安德，文学之立刻拉着尤娜弃车而去。

安德打开后座的门，挤到厉栀的旁边。

厉栀炫耀地给他看手上刚做好的美甲，“好看吗？”她经常要打字，长指甲容易误触，一向都不怎么敢做这个。

安德没有捧场，看起来还有些闷闷不乐。

厉栀猜到是不是她回信息晚了，“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

话一出口，自己都有些吃惊。和他重逢之后，“对不起”这三个字都快变成家常便饭了。

不过，即使总在说同样的话，她也不觉得厌烦。

太长时间没有见面，她欠了好多好多话要和他说。

“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安德擡起头，眼眶红红的。

“……怎么会呢。”厉栀听到这控诉，有点惊讶，也有点好笑，也学文学之举手发誓：“我真的只是不小心，下次我肯定会及时回复的，好不好？”

“你不会的。”安德又自闭地低下头，看起来丝毫没有被哄好的迹象，“你不在乎。”

“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么坏的人吗？”厉栀听着这些“无理取闹”的指控，也有点郁闷了。

“嗯。”安德毫不留情地赞成。

“觉得我坏还要跟我和好……”厉栀实在是没有经验了，又好气又无奈地轻声抱怨。

“……我的问题。”安德仿佛被触到了什么，直接开门下车，“等我自己冷静一下。”

他走得很急，厉栀来不及抓住他，甚至没有产生去挽留的意识。

小小的车厢顿时变得空旷孤寂。

厉栀看着他去的方向，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是这些年来产生的隔阂，和他对她的不再信任。

她还以为“没有及时回信息”这么小的事情，任何正常人知道了晚回原因就会好了，却不知道，她有意无意对安德来说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曾经被她真切的伤害，所以才会有应激反应。

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他联系到“被抛弃”分手时的难过和自卑。

一个大明星，自卑。说出去大概没有人会相信。

可厉栀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这自卑，是安德不敢去相信她答应和好只因为她从未忘记过他，是因为……她爱过他，也还爱着他。

而这个局面是她自己一手造成，是她作的恶，是她酿成的苦果。

厉栀回过神，发现在安德才坐过的位置上，多了一样东西。

是手机，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她捞起来，屏幕自己就亮了。

她无言以对。

在他手机里，竟然还保存着她的面容解锁。

厉栀捂住嘴。

不只是这样。在解锁进去就看到的微信界面，安德置顶了两个好友，备注都是「女朋友」。最上面的，分明是她当年的头像，和他正在用的、与之配对的，情侣头像。

点进去那个废弃的微信号，她看到密密麻麻的红色感叹号。

尽管俄语系统提示看不懂，可安德满满当当的留言，却真的在和她对话一般，从一开始的英文，到后来的汉语。

「女朋友，我很想你。」

「女朋友，我今天获奖了，很了不起吧！我训练了很久的，指导老师说我唱歌很好，我有可能真是个厉害的天才，像你说的那么有天赋」

「你看到我了吗？我每天都努力唱歌和表演，我想，如果我老是出现在网络上，你是不是比较容易刷到我的信息了。但是我看了消息，你没有来加我，没有像我梦到的那样突然出现。有时候我会想你是不是连我是谁都忘记了，你会记得我吗」

「我想到了一个和你见面的计划。你肯定会被我吓一跳的。被我先找到的之之1号小姐看起来就很惊讶。她答应了帮助我，而我还是不敢去找你。我怕你其实不想看到我。但是我很想你，到时候可以原谅我的自作主张吗？」

「我看到你了。」

「你好像生我气了，是我故意气你的。因为你说初次见面，说得像是不认识我，所以我生气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人生气的时候竟然会那么想流泪。我要是告诉你，你肯定会笑话我。好吧，我当时就被你气哭了，所以我也得气气你。反正戴着墨镜你也看不见。你真是全世界最坏的女朋友了。」

「女朋友，你什么时候回来」

最后一条，安德似乎发错了信息，把本该发给“她”的信息惯性地发到了那个被她废弃的微信号上。

或许是联想到了被她“抛弃”的回忆吧，他才会那么难过。

一条一条看完这些年错过的信息，厉栀泪如雨下。

在她自以为是想要逃避和Moveon掉有关他的回忆的所有时间里，他独自一人，拼尽全力在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