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意(2 / 2)

文学之又反问她:“你怎么不干脆报安德里克的身份证呢?”

“不是,我没说是他。我的意思是,我干了一件这么恶劣的事情……”她真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要不我还是先退出电影项目吧。”厉栀感觉自己又快哭出来了。

“厉栀栀……”文学之听出她的情绪不对,但她觉得很好笑,“你先和我解释一下——我怎么不知道安德有家室?”

厉栀:“……”

文学之越说越想笑:“动手动脚咱先不说,你给人造谣,问过人经纪公司了吗?问过人几千万粉丝了吗?”

厉栀却没有和她插科打诨的心思,只觉得悲凉:“你的意思是……我当初和他分开不是因为知道他婚约在身,只是自己无理取闹吗?”

“我永远不会这么说。”文学之正色起来,“况且你当年,也没有和我说过原因。”

厉栀愣住。

以前从哪里听说,要想知道他人真实的想法,一定不能只用耳朵去听对方说了什么,还要用眼睛去看对方做了什么。

这个道理厉栀一直都记得,不过到了晚上等半天也不见文学之身影的时候,她才真正想起来。

看完医生,吃过饭,说好陪她一起走路当锻炼的文学之接着电话就跑了,再也看不见人影。

她等了很久,索性自己回宿舍换了运动服和运动鞋重新出门。

文学之自然也没回来。

厉栀独自缓慢地跑了一圈,第二圈起步不久,一个戴着连帽衫自带帽子的高高身影出现在她的身侧。

男生的个头很高,光从影子就看得出来。但更早暴露身份的,是他身上那种熟悉的,轻易令她心悸的淡淡香气。

厉栀干脆换了方向,逃跑似的离开操场。

大费周章换了运动套装,就是指望运动起来可以忘了心事。

之之不会同意她离开项目组,宣发也出去了,都说了原着作者会监督电影改编,各界都盯着,肯定不能因为她的个人私事而儿戏地离开。

但是不走的话,日复一日重新对上安德那张脸,她可能真的会疯掉。

而且为什么她没有去打扰他的情况下,他又要出现在她的身边?

有一件事已经清晰了:之之一定是内鬼。

她醉酒的时候可能就是之之转发给安德,逼他去送她回宿舍。

就像现在,估计也是说她一个人夜跑不安全,把人骗到这里来的。

亏她还自作聪明,以为说一句“找宋时京回来”就威胁到了之之。

之之还是在费尽心机撮合她以为的“天生一对”。

这说明什么?

之之真希望她把宋时京给找回来?

厉栀忽然就想起,当年文学之和宋时京吵架,为了挽回自己的爱情,文学之是无所不用其极,三十六计都能用上。

比如,绝食好几天、还在低血糖的时候瞒报献血,晕倒在献血车上,强行制造苦肉计。

她怎么也劝不住,晕倒前的之之还在催她给宋时京打电话。

当年可以做到那种程度的之之,真的Moveon,她是不信的。

但是她真的期望她和当年那样打电话给宋时京吗?她能够承受得住这样的重逢吗?

眼下她所面对的,重逢。

胳膊被拽住了,安德的力气很大。

厉栀却也不敢回头。

“不要走。”他说。

厉栀怀疑自己的耳朵。她深吸一口气,感到四周的空气都苦涩。

“为什么?”她终于转过脸,心跳快得完全不是只经历过一圈慢跑的程度。

厉栀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心情,尽管那是不可能的,她只想让自己尽量显得平静,“你接受之之的电影邀约,目的之一,就是想要回来看我的笑话,对吗?”

安德的手松开来。

黑暗中,可以看到他琉璃般漂亮的眸子里闪过受伤的情绪。

“我在你心目中,那么坏?”不知不觉,他的语气又戏谑起来。

“没有。是我在你那……不对,这些都不重要。”厉栀摇摇头,“昨天谢谢你送我回宿舍。接下来这段时间,咱们就正常以合作方的角色相处吧。结束之后就不用见面了。”

安德没回答,厉栀不确定他有没有答应。

但是她分明听见了,他似乎又说了一句:“你又不要我了吗?”

泪意顿时排山倒海,厉栀赶在崩溃之前转身。

然而胳膊再次被抓住了。

他说:“我不要。”

像孩子赌气一样的语气。

厉栀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她设想过一千遍一万遍与他的重逢,每个场景里,他都是极致的礼貌、优雅和疏离,用此生后悔遇见她的冷漠对待她,惩罚她当年的狠心。

但没有一个画面,是像现在这样,分开数年却好像昨天还和他温存过一样的开玩笑和撒娇,说不要。

“用什么立场说不要呢……”她也顾不上是否会在他面前再次出丑,只是蹲在地上,脸埋在胳膊里,“别开玩笑了,安德里克。搞清楚,你唯一需要珍惜的,就是那个‘比我好’的未婚妻而已。”

跟她一同蹲下的安德怔住。

不知道想到什么,笑容从他嘴角微微漾起。

“你吃醋了吗?”他问。

原来,他刚刚似乎发现,昨晚厉栀在喝醉酒的情况下,还记住了他的气话。

“什么?”厉栀把脸擡起来。

“你吃醋了。”安德望着她的眼睛,语气已然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