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绿茶(2 / 2)

厉栀顿时感觉自己脸上得体的笑容快像旧瓷器一样地裂开了。

尤娜困惑地看着他。

“我在海外交上学过半年,栀栀兔老师是我的学姐。”安德里克轻描淡写地解释。

厉栀活过来。

但她总觉得他那副特黑的墨镜不友好,他是不是在墨镜后面瞪她她都看不到。

“哇!”尤娜感慨。

“我给你们拍到了好看的照片!”文学之也趁机放下相机回来交涉。

下午,文学之再接再厉,又对厉栀说要和先到的编剧们开个小会。

“我提前做功课了,合同都翻出来看了一遍。”厉栀不卑不亢地面对文学之这一万恶的甲方:“你喊我当的特约编剧几乎什么都不用做,就是挂名欣赏一下剧本而已。”

文学之虽然人不着调,做事绝不含糊,从编剧、导演到群演,都做了事无巨细地安排,厉栀虽然是原着作者,但不是专业编剧,也就没有直接让她挑大梁。

明明说得有理有据,文学之却丝毫没有要倾听乙方合理诉求的意思,一手接电话,一手就把她往会议室的门里推,“你快进去吧。我电话都接不完,忙都忙死了。”

厉栀:“……”和魔鬼甲方讲什么道理?!

她推开门,见到一张冷清的黑色大理石会议长桌,在长桌的尽头,竟然坐着那个男人。

虽然尴尬,好在没有彻底尴尬,在安德里克右手边90°第一个位置上,还坐着一个笑容可掬的短发女性。看起来大概四十多岁,应该是编剧姐姐。

他二人,一个举着书,一个是把书和资料规规整整地放在面前。

厉栀一眼看到在编剧姐姐对面、安德左手边的位置,也放着资料和同样的白色茶杯,就朝着那个位置走过去。

厉栀坐下来,就闻到油墨的味道,男士香水,以及面前杯子里散发的带有点酸涩的绿茶香气。

编剧姐姐主动打招呼,果然介绍自己是编剧组成员,还帮安德解释道:“我们的演员同学想来旁听,有些疑问咱们顺便能帮他解答了。”

厉栀笑着说好,心里又觉得某人装腔作势,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抱怨说:“全汉字的他看得懂吗?”

“我的汉语确实不好。”安德放下书,久违的金色眼睛在近距离下美得摄人心魄。他故意字正腔圆地自嘲说:“以后要请栀栀兔老师多担待一点了。”

厉栀被当场“打脸”,杀人的人都有了,碍于还有编剧姐姐在场,只能敷衍笑笑,把自己作为打工人的素养贯彻到底:“好的。”

“栀栀兔子,这个称呼很有意思!”编剧姐姐有意缓和气氛,问:“这是厉栀老师的笔名吗?”

厉栀对编剧姐姐友好地笑笑,说:“是以前的老梗了……”

“栀栀兔老师觉得三年时间长吗?”某男主角的提问登时打破现场温馨的交流气氛。

厉栀维持着“职业假笑”,回答:“挺快的。感觉一眨眼就过去了呢。”

“我认为三年时间,对栀栀兔老师来说应该很长了。”安德里克不客气地举着手中的《过期糖》,说:“比如这本书是三年前出版的,许多情节现在看来都比较过时了,栀栀兔老师自己回头看过吗,没有这样认为吗?”

这评价很伤人,编剧姐姐连忙在一旁打圆场:“倒是很契合咱们‘过期糖’的主题哈!”

“……旧糖新嗑,破镜重圆!”

厉栀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听他吐槽自己的书,反而不觉得生气,只是有点好笑地看着安德,“请问安德先生……”

“请叫我安德里克。”

“请问安德里克先生,究竟是认为哪些情节不合心意呢?我们后续改编的过程中是可以修改的呢。”

“整本书都有问题。”安德音量不大,却掷地有声,“我看不出女主角原雪理除了利用之外,对男主角楚司羿从头到尾有一丝一毫的真情。他们第一次发生亲密关系,也只不过是原雪理想要反抗家人病态的掌控欲,想要做出一些离经叛道的事情,不是吗?”

厉栀透不过气,一颗心蓦的揪紧了。

他是说,从未感受过她哪怕一丝一毫的真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