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衍看着他从头到尾一副淡定过头的样子，倒是有些意想不到，毕竟他自己都觉得这种公司完全没选择的必要，甚至已经做好被当场拒绝的准备，但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

不过，他也可能只是出于礼貌，所以不想当面直接拒绝而已。

赵子衍想了想，最后说

“你可以再考虑考虑，如果你确定愿意签下来，那需要定好去燕都的来往车票，合同事宜需要你去燕都签，到了之后会有人和你对接详细说明签约情况，另外，作为新人福利，可以免费帮你搬家租房。”

赵子衍觉得世上一定没比自己更贴心的老板了。

李拂空也很配合的表达感谢。

“多谢赵二公子。”

赵子衍：……虽然眼前这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是很正经客气，用这种语气当然也正常不过，但……赵子衍总觉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是带着调侃来讲的。

就像是……现实的亲友用很正经的语气去喊你的网名一样，羞耻尴尬到不知所措.jpg

赵子衍看着“李空”一步步走入到幽深漆黑的巷子里，总有一种想要喊他一声让“他”回头的冲动。

但对方回头，赵子衍想看到的是另外一张面孔，他想喊的也是另外一个名字。

赵子衍没养替身的爱好，但他不能否认，他之所以和“李空”讲签约的事情，是因为今天晚上，他忽然从这个少年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些难以言喻的熟悉和亲近感。

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你好像回来了一样。

夜晚的凉风从车窗吹拂进来，带起丝丝缕缕的怀念。

赵子衍在回去的路上，闭目养神的时候，脑子里回想的仍是刚才在文娱城听到的那一声叫喊。

“赵子衍！”

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深埋心底永远不会再出现的人或记忆，穿过无数煎熬的白天黑夜，从无穷远的过去传到现在。

赵子衍听过很多人喊自己，喊得称呼也不尽相同，亲友会以亲昵的语气来喊子衍，哥哥弟弟之类，从小玩到大的狐朋狗友喊一声赵二，更多的人是以客气乃至恭敬的语气来喊一声赵二公子或者赵总，这就看对方是想不想套近乎了。

而只有一个人，会在迫不得已必须要开口和他交流的时候，用一种压在疏远态度下的不耐烦语气，来完完整整的喊出他的名字。

那是他的表兄，李拂空。

虽然李拂空每次听见自己喊他表哥，神色都会更冷一些，好像是很厌恶的态度了。

不过李拂空不是单纯厌恶他，而是对所有的赵家人都不待见，甚至嫌弃到了公证过的遗书上，也特意标注“赵家人不必拨冗前来，出席葬礼”的地步。

但赵子衍也觉得挺委屈，长辈们的恩怨情仇管他什么事情呢，李拂空因为一些长辈们的恩怨情仇，把所有赵家人都拉入黑名单，委实有些太过无情。

赵子衍是很想喊他一声表哥和他搞好关系的，只是李拂空显然并不打算对他这条“池鱼”有所宽待，一开始在娱乐圈重逢的时候，对方甚至能对他这个全场最大投资商全程无视，是指自己主动找他敬酒，李拂空能转身就走的程度。

赵子衍很怀疑如果不是他这位表兄是出了名的教养好，而且又是在宴会这样的公共场所，只怕李拂空当场还能对自己输送一些不能播的连珠妙语。

其实后面赵子衍觉得凭借自己装疯卖傻，经常性在李拂空眼前犯贱的不要脸精神，还是让他对自己的态度好了不少——尽管那也许仅仅是李拂空懒得理他了。

但无论如何，也是看到了彼此关系化冰的痕迹，甚至全家人都把和李拂空关系和好的希望放在他身上，让他很是压力巨大。

可惜一切都停留在三年前的春天。

所有对未来美好的期望，都随着李拂空的突然死亡戛然而止。

一场倒春寒，冷了三年未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