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容姬晃着手里的狗尾巴草,随手丢在一边。
她喂潘安吃了一颗樱桃,再拿起一颗放到他嘴边,潘安正准备吃下,她拿开,再一次,再拿开……
她玩的开心时,潘安扭过头,重重亲在她脸上。
杨容姬不闹了,认真看着周围风景。
边走边问:“那是什么?”
“是取水的竹筒。”
“那个花是什么?”
“那是杜若。”
“河阳最古老的树是什么?”
“是银杏。”
“还有多久到家呀?”
“容儿睡一觉,便到了。”
“可是我想跟你说话。”
潘安温柔道:“好,你说,我听着。”
杨容姬道:“檀郎知道,为什么夕阳是红色吗?”
潘安很配合,笑问:“为什么?”
“因为它要见情郎,便涂了胭脂。”
“它的情郎是谁?”
“是天未黑时,隐约的月亮。”
到家时,杨容姬已经睡熟了,潘安将她放在床上,枕的是他的枕头。
主人未归,厨娘并未准备午饭,待到他们归来,厨娘才开始燃起灶火。
宋袆还在书房,偶尔有笛声传出。
这几日,蔷薇快要爬满整面墙。
卧房里,潘安发现前几日杨容姬绘的画,只是一个天空。
潘安坐在桌前,拿起杨容姬的胭脂,用手指绘了一个夕阳,又用旁边搁置的画笔,绘了隐约的月亮。
夕阳因是见情郎,羞涩绘红妆。
他趁着午时去了县衙,欧阳旭正站在门前发呆,见他来了,似是期待已久。
潘安狐疑的走近,欧阳旭低声道:“今日县衙前来了一堆车马,运来了许多物品,有金银,还有珊瑚树,为首的人道,是石崇所赠,走时,他们说并非白白赠送,属下问需要什么,他们道,金谷园缺山石,他们便运走了几块山石。”
潘安看着面前珊瑚树,愣了半响,温声道:“收下吧。”
“是。”
潘安正要提步往回走,欧阳旭在背后叫住了他。
“明府,此前你用私人钱财填补了库房部分亏空,我已派人将其清算出来,有时间了,明府便将这些银两带回去吧。”
云层遮挡下的太阳微微露了脸。
潘安道:“好。”
他转身往家走,闻到饭菜香。
绿珠在这日的白天见到了石崇,他约莫是受了风寒,不住的咳嗽,最后摇摇欲坠,侍从扶起他回房。
石崇待府中姬妾并不太好,想起来了便摘星星摘月亮,时日一长,生死随意。
绿珠是不同的,那样的冲突过后,他只是生了一场气,其余照旧。
府中姬妾惧怕石崇,绿珠不俱他。
她是府中最昂贵的珍品,主人舍不得磕了碰了。
于是她端着汤药,走到石崇床边。
她穿素白衣衫,面色冷静,摘了面具,真实无比。
石崇擡手,摸着她的脸:“珠娘可还生气?”
“绿珠未曾生气?”
“你可愿永远陪在我身边。”
“没有人可以永远陪在夫君身边。”
石崇笑了:“对,没有人会永远陪着我。”
“只有你愿意端着汤药来看我,珠娘,我待你,与她们终究是不同的。”
“绿珠明白。”
“珠娘,你会离开吗?”
“每个人都会离开的,尘缘了了,自然便离开了。”
“珠娘最爱什么?”
“绿珠最爱林中鸟,来去任自由。”
石崇将手放下,望着她道:“可惜我将鸟装在了笼子里。”
绿珠不言语。
石崇握住她的手,目光殷切:“绿珠会陪在我身边吗?”
绿珠亦是看着他:“绿珠会。”
石崇松开手,闭上眼睛:“那便好。”
绿珠微笑。
珍品会陪在他身边,可珍品不会动心。
潘安回府时,婢子在摆饭,依旧是素菜,方才摘的樱桃浸在井水里。
他进去卧房,杨容姬还在睡。便轻轻坐在床边,摇醒她:“开饭了。”
杨容姬滚啊滚,抱住他的腰,潘安笑着去捏她的鼻子。
杨容姬便醒了。
晚上好,请大家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