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手这样凉?”
杨容姬也抱着他,像抱着大暖炉。
潘安低头,咬了下她的嘴唇:“府里每个人都有礼物,为何就我没有?”
杨容姬闷在他怀里笑了下,从枕头下拿出一包东西,借着月光展开。
是一方手帕,上面绣着一位郎君的背影,他立在拱桥上,擡头望月亮。
右下角是檀郎二字。
“他们的是买来的,你的呀,可是我亲手缝的。”
潘安眼眸弯了弯,盛满了一湖月光。
他也从枕头下拿出一样东西,将帕子放了进去。
杨容姬一看,这不正是从前自己丢下的钱袋?
潘安晃了晃钱袋:“你随手落下不要的,我拾起了,就是我的。”
杨容姬温柔的点头:“都是你的。”
潘安搂住她的腰,钻回被子里:“好了,睡觉吧。”
一天的车马劳顿,杨容姬困顿的闭上双眼,将睡未睡之际,中衣衣带松了,有人解她衣,有人手游移。她困的睁不开眼睛,意识尚属混沌。
游移的手最终只是停在她胸前,叹了口气,将她抱紧些。
一夜安眠。
杨容姬起床时见潘安眼下有乌青,担忧的问道:“檀郎昨晚怎么了?为何面色这样差?”
潘安揉了揉脸:“听了一夜雨。”言罢伸了懒腰,一派潇洒出门去,不料脚下绊了一下,脚步踉跄。
杨容姬笑了出来。
阔别私塾几日,杨容姬颇有些想念这些孩童。
她今日领着孩童到了户外,昨夜落雨,溪水涨高。
她早上出门,顺走了潘安一个酒樽。如今,她把酒樽拿出,盘腿坐在小溪边,孩童们依次坐好,杨容姬在上游,将酒樽放到溪水之上。
“我们也来曲水流觞。”
孩童期待已久,当下认真坐好,盯着酒樽。
杨容姬想了想,道:“依往常惯例,输者,是要饮酒的,不过,我们就免了罢,夫子想出来一个办法,输一次,便要打扫一日校舍。”
学子门们“啊”声连天。
杨容姬弯下腰,笑道:“昨夜刚下了雨,我们便以‘雨’字开头,一人一句诗,首尾相接,五言七言皆可。”
宋袆坐在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
夏侯湛跑到了县衙找潘安喝茶,并不参与孩童们的曲水流觞。
溪水之上,浮着落花游萍,起初时,大家都期待着酒樽停在自己跟前,酒樽顺流而下,直接漂到了最后一人面前,却还没有停住,径直往前。
众人哄笑。
杨容姬有些尴尬,这个局面超出了她的预期。
昨夜风雨,地上有了许多落花,她站起身,拾起一捧落花,回到原地。
“落花流水,这下子,不会不停了,我们再换个字吧,‘花’字如何?”
“夫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开始吧!”
杨容姬看着孩童们跃跃欲试的深情,微笑点头。
游戏过了许久,突然有人扣门,众人齐刷刷回望。
一名姑娘推开门扉,走了进来。
她穿着简单,鬓边步摇,脚下木屐,言笑宴宴:“可是姑娘的酒樽,顺着溪水流到了门外?”
杨容姬起身,脚麻了一下,跳过去,接过酒樽,道:“多谢姑娘,正是我们方才游戏的酒樽。”
姑娘扫视了一下四周,笑道:“我说这里书声朗朗,童声回荡,原是私塾。老早就听闻河阳私塾,来了一位女夫子,想必就是姑娘你吧。”
杨容姬点头:“是我。”
姑娘看向杨容姬,含笑道:“我乃河阳楚家六姑娘,长居洛阳,如今来此暂居,名唤楚南衣。”
楚家是河阳望族,只是大部分楚家人都不在河阳。
杨容姬颔首:“我是杨容姬,河阳私塾夫子。”
楚南衣笑着拉着她的手:“我知道,你是县令之妻。”
一旁的宋袆在听到“南衣”二字时突然一顿,如今见她熟稔寒暄,似是友善不已,内心生了警惕,从草地上站起,拉过杨容姬,对楚南衣道:“姑娘,容姬还在授课,你且先回去吧。”
楚南衣唇角僵了一下,敛了下眼睫,复又戴上一抹笑容:“是我唐突了,那便先告辞了。”
“姑娘慢走。”
游戏中断,先前的兴致已不再,孩童们也都尽了兴,杨容姬便道:“大家先回学堂,歇一歇,待会夫子挑出大家所作的诗句来讲解。”
“是。”
她察觉宋袆有话要说,等在原地。
宋袆凑上前,低声说道:“姑娘可知贾南风?”
杨容姬一时不知道是谁,摇了头。
宋袆犯了难,不知怎么解释,只好郑重道:“溪水流经几户人家,她如何一下寻到私塾?既已知此地是私塾,还前来与容姬你寒暄,既为望族之人,当熟知礼节。她一来便昂头扫视,不似深闺女子。”
遇事当属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杨容姬仔细回想,对宋袆道:“我明白宋袆的意思。”
宋袆松了一口气,两人走回屋内。
听了一夜雨的檀郎向大家问好*^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