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女士都要歇,男士自然没意见,都过去,点了四杯奶茶。
店里人有点多,他们拿了号到等候区慢慢等,闲着无聊,赵孙语刚才和周秋白提到初见,心里痒痒,想和徐艺秋分享。
问她:“周秋白跟你说过没我们第一面是怎么见的?”
徐艺秋摇头,“没说过。”
这有点算隐私了,周秋白不会主动跟别人提,她也不会主动去窥探。
“你没说过?”赵孙语惊讶问周秋白。
一般他俩有什么事,他都会跟陆长青许东他们几个说的。
“没说,不是给你留着呢嘛,我什么都说了,你现在说什么?”周秋白肩膀懒洋洋歪在沙发上,举高手机玩俄罗斯方块。
回答赵孙语这十几秒,他分了会儿神,降落速度极快的方块落得乱七八糟,没过一会儿,这一局over。
他没说过正好,赵孙语兴致勃勃地讲起来,说着还把徐艺秋拉到一边偷偷讲。
她和周秋白认识是在高一军训。那时候她刚被爸妈送进元洲三高,尚未被驯化,天天顶着大太阳站军姿,封闭式管理,受苦受累还憋屈,两天就实在受不住了,踩好点,第三天中午趁大家都去吃饭休息的时机,翻墙逃训。
就跟青春偶像剧里演的一样,她翻到墙上,正好碰见穿着军训服路过,看见有姑娘上墙,新奇驻足的周秋白。
他好笑问她:能不能下来?
那时候她老高冷了,没搭理他,蹲下-身体,一跃而下,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可以。
没这个能力还会翻墙吗?
就是从两米高的地方下来,震得脚一阵嗡嗡疼。
她抱胸靠墙站着,小巧的下巴高傲扬起,面无表情地威胁他敢跟老师打报告,嘴给他撕烂。
他不以为意地挑了下眉,笑着点头。
她以为他不信,要了姓名和班级以证真实性,最后恶狠狠放话:我有很多小弟,你敢跟老师说,我真的会把你的嘴撕烂!
周秋白说他信,他不会跟老师打报告。
看他长得美帅美帅的,样子也正派,赵孙语信了,结果当天下午就被爸妈和班主任抓回去,狠狠教训了一顿。
徐艺秋适时笑问:“然后呢?”
赵孙语哼哼说:“然后我当场就把他举报了。”
都是逃训的,谁比谁高贵,何况她还知道他的姓名班级。
原本等着教导主任把周秋白也带过来一块教育,结果等半天没人过来,一问才知道,他是因为脸太白太嫩,站在太阳底下晒伤了,被允许回家歇着。
她自己被抓回来挨爸妈一顿骂,班主任一顿唐僧念经似的思想教育,过后还得顶着大太阳老老实实军训,他倒好,回家吹着空调吃西瓜看电视享受夏天,这哪能忍,军训结束,他一回学校她就找过去了。
然后才知道,不是他举报的,是那天下午正好班主任去视察,发现她不见,问保卫处调监控发现的。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对他就有那么点意思,所以才找借口问了姓名班级,这一来二去的就更喜欢的,误会解除没几天,她就天天往他班里跑,在他面前刷存在感了。
赵孙语捂着嘴悄咪咪说:“我喜欢他的事还没说过,你记得帮我保密,不要告诉他。”
徐艺秋笑着点头:“一定。”
话说的差不多了,她们俩回去。
徐艺秋看见大屏上滚动的号码快到他们了,说:“我去拿奶茶。”
陆长青跟着站起来,“我也去。”
正好四杯,他们俩一人两杯拿回来放桌上。
沙发上,赵孙语正在打电话,脸上都是惊喜,“真的?签了?妈妈妈妈妈妈,ua!你可真厉害!”
“我爸也厉害,你们俩都厉害都厉害!超级厉害!”
徐艺秋不知道签了什么,但能感觉到手机那边也很高兴,声音大得她都能模模糊糊听见声音。
周秋白拿一杯插进去吸管,叼嘴上慢慢喝着,看赵孙语说完,挂了电话,激动地张开手扑他身上,在他胸膛上开滚。
“周孙孙!签了!签了!”
“什么东西签了?合同?”
“合同合同合同,我之前不是拍过MV嘛,专辑上个月发行的,反响很好,然后有两部电影找过来了。有一部我特别喜欢,我妈给我签了。”
周秋白眉头一蹙挑高,慢声问:“……电影?”
他这反应,像盆凉水兜头泼下,浇灭赵孙语的全部激动,心里咯噔一声,手小心从他身上拿下来,“……周美人,你怎么这反应?你不想我去吗?”
“没有,就是没听你过,很意外。”周秋白坐直,扎开另一杯奶茶递给她,“怎么想去拍电影了?什么时候拍?你不上学了?”
他语气平淡,不辨喜怒,问题一个个抛出来,砸得赵孙语不敢再放肆,低着头,双手接过奶茶,咬住吸管,小口慢慢喝。
“他们只是有意向,也有其他演员竞争,不一定能拿下来,没谱的事,我就一直没跟你说。”
第一个问题她好回答,后面的一个都不敢说。
拍戏肯定占用学习时间,她口齿清晰,嗓音底子好,专业课成绩不担心,但文化课一塌糊涂。
她之前答应过他会好好学文化课,争取上清华的。
周秋白拍拍她的头,弯眼笑道:“干什么这么紧张,想拍就拍,就是问你什么时候拍?耽不耽误学习。”
他一笑,赵孙语五脏六腑都攥成一团的紧张松了松,知道他没怎么生气,但还是不敢放肆,小声老实交代:“……预定的是下个月。”
“我保证,在剧组也不会落下学习的!”不等周秋白说话,她举手发誓。
“要多久?”
“不是大制作,估计两三个月。”
周秋白品着甜腻腻的奶茶,不说话。
赵孙语心里没底,拽上他衣角撒娇,“好不好嘛……”
“真想去?”周秋白垂眼看她。
赵孙语疯狂点头,“我还没拍过戏呢,想试试,玩一玩,尝尝鲜。”双手贴脸颊上,挤成一团,红润润的唇也嘟成小鸡嘴卖萌。
周秋白端着架子,拉了下眼皮当点头,瞟她,“想去就去。”
如蒙大释!
赵孙语嗷嗷叫,又想往他身上拱,“周美人,你说你怎么这么好,太讨人喜欢了。”
周秋白拊上她的脸推开,“别给我盖高帽子,先说好了,在剧组也得好好学,我闲了就去探班考你。”
“会的会的,肯定好好学。”
中间出了个影响心情的事,周秋白后续热情一直不高,赵孙语小心讨好地伺候着,生怕大美人一个不高兴又不同意了,商场结束去KTV,又是递果汁又是递蛋糕,唱了好几首歌哄,总算离成功进了一步,让他愿意和她合唱了。
又一首歌结束,陆长青手里的酒已经喝掉大半,敲打放下麦回来的某人:“装一会儿就得了,今天是给我庆祝的,不是让我们来看你怎么闹别扭,让赵孙语哄的啊。”
周秋白跟着大屏上没人唱的歌哼调,起身坐到他旁边,倚着背,翘起二郎腿,得意晃着,“那你想怎么着?我明天考试,可不能陪你喝酒,给你唱首歌庆祝庆祝得了。”
“瞅你那小人得志的样儿。”陆长青拿脚踹过去。
周秋白腿一擡躲开,嘚瑟笑,“你在这待几天?等考试结束了再喝。”
“今晚就走,我爷爷耳朵出问题住院了,我回家看一眼,还得回去训练。”
周秋白一惊,“怎么弄的,严重不严重?”
“有点严重,左耳听力下降,差点失聪,人老了身体总得出点毛病。”
“那要不,我陪你喝一杯?”周秋白指尖捏了个杯子来回转,犹豫着。
“不用你。”陆长青夺走杯子,“好好考,我在北京等着你们呢。”
他看一眼坐在旁边的徐艺秋,杯口往她这侧歪了歪,“好好考,加油!”
徐艺秋笑笑,端起前面的果汁碰上去,薄薄的玻璃杯相撞,一声脆响。
她轻声:“会的。”
陆长青一侧唇起个微小的弧度。
“哎来来来,一块走一个,庆贺陆长青保送清华和孙语签下电影,祝我和秋秋都能进省队!”周秋白端着果汁站起来,扬手让他们也起来。
赵孙语端着果酒去碰,陆长青和徐艺秋的杯子撞上去。
喊着:“Cheers!”
“加油!”
时至傍晚,余晖晕满半边天,他们从KTV出来,胃里装满了东西,也不饿,先送赵孙语学校,又把两位待考人员安全送回宾馆,陆长青去车站。
徐艺秋拎着纸袋进门,屋里开着灯,施娜正伏在长桌前做题。
听见进门声,转头看见她,说:“回来了?”
“回来了。”
徐艺秋把东西放桌角,进卫生间洗手,出来见她还看着自己,“怎么了?”
“你过来帮我看看这两道题,我一直做不出来。”施娜又解释,“教练都去开会了,我没找到人。”
“我看看。”徐艺秋擦干净手,到她旁边看题。
不算太难,两分钟看完题想出解题思路,点出几个地方给她稍稍提示一下,施娜明白过来,自己做去了。
做完这套卷子,天已经彻底黑了,施娜摸摸饿得空空的肚子,掉头看后面窝在床上看书的徐艺秋,“你要不要出去吃饭?”
“我不饿,你去吧。”
“好。”
吃完饭回来,施娜又掏出另一套卷子做题,做完已经九点了。她看向一天没做题,已经洗漱完,拉上窗帘准备睡觉的徐艺秋,“艺秋,你不做题吗?”
“不做了,对我来说,现在做题除了做出不会的题窝心,没什么效果,还不如再看点资料,熟悉熟悉知识。”
在手机上定好闹钟,徐艺秋钻进被窝,躺好,对施娜说:“你也早点睡,攒足精神,明天好考试。”
“好,我也做完了。”施娜伸个懒腰站起来,进卫生间洗漱,出来关灯躺床上。
翻来覆去好长时间睡不着,施娜转身面对徐艺秋,问她:“艺秋,你说我们能拿一等奖吗?我不求和你们争省队,能拿一等奖就好。”
黑漆漆的房间什么都看不见,但能从颤抖困惑的声线里听出担忧。
徐艺秋翻身看她,“肯定能。教练都说了,以我们现在的水平,拿下一等奖绰绰有余,什么都不用想,好好睡一觉,明天正常发挥。”
施娜点点头,“加油。”
“加油。”
黑暗能放大一切声音,没多久,徐艺秋听见施娜绵长轻缓的呼吸声,她睡熟了。
翻了个身,她眼睛虚虚盯着窗帘的地方,听着寂静空间里,胸腔内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
睡不着,脑子里七想八想,忽然就想到赵孙语说的她初见周秋白那一天。
那时候她在做什么?
军训第三天,中午饭点,她应该是和闻歆在餐厅吃饭。
继续过着乏累又枯燥的一天。
画面一转,又想到光线暗亮,有歌曲音乐做背景的KTV里,他们几个碰杯的场景。
以及那一声响亮的“加油”。
徐艺秋闭上眼,给自己说:睡觉,加油,一定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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