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深的秦淮河,如此冷的秋夜,她不信真掉下去苏意韵还有命活着。
“姐姐既然不想听我说话,那妹妹便先走了,世子还在前头的马车里等我呢,我也累了,该回去歇着了。”
“这些日子姐姐不在府里,世子一直溯在我房里,我也着实累了点。”
“但世子体恤我平日里辛苦了,将从前您院子里的女使拨了好几位过来伺候我,姐姐不介意吧。”
她一面说着,一面往苏意韵身边又走了走。
今夜无月,河岸边叫卖的商贩也渐渐收了摊,朱雀桥上只有一盏昏暗的铜灯,四周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苏意韵忽然笑了。
她竟不知,世界上还有这么蠢笨的人,还学人家爬床。
“你不会以为,把那个狗男人拿出来说说,我就会生气?”
“会当众打你?”
“我娘家如今确实没了爵位,你我同为平民,我确实没资格动手打你,若是打了你免不了要招惹是非,所以我一直忍着。”
“我只是不想给自己惹一身骚,并不是怕了你们。”
“不过你既然提那个狗东西,倒是提醒我了,我如今还是威北侯府正经世子夫人,打你一个小小通房,还是可以的。”
说完,苏意韵剑走偏锋,没有擡手赏她巴掌,而是提起裙摆,将腿擡起,一个高踢腿踢在了她的胸口处,将她直接踹开了几尺远。
通房显然没料到她出手竟然这么利落,原本还以为她会扯自己头发或是扇自己耳光,正欲擡手护住脸,竟不曾想,胸口处传来了一阵剧痛,整个人也飞了出去。
她愣在原地,一时半刻都没反应过来。
苏意韵在心里暗爽了一把。
前些日子,她瞧见谢誉就是这么踹杨慎的,可算是让她学到了。只不过今日穿了襦裙,还是不如男子的衣衫利落,擡脚是又快又稳,一只长腿踢出去,别提多潇洒了。
“你做什么?”
原本等在马车上的卢临见此情形怒吼一声,下了马车。
“毒妇,”他一边小跑着往这边赶,蹲下身抱住了还躺在地上没法起身的通房,一面不由分说骂道,“她不过是来劝你回府的,你为何打人?”
“你这样的人,我们威北侯府绝对不会再留了,明日我便休书一封,你下堂做个弃妇吧!”
又拿休书威胁她。前些日子谢誉给了苏意韵一些威北侯府的把柄,他们明明已经松口了,却不知为何突然又变了卦。
一看见卢临,苏意韵便气不打一处来,她瞪着他道:“你有本事写休书,我就将你们府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告到衙门去,我明日便去敲登闻鼓,去面见圣上。”
听到她这话,卢临的脸色变了变,眼神也阴险了起来。
“这么多年,你也没能生出个一男半女,还想和离?”
“做梦。”
“你现在同我回府,跪在父亲母亲面前认错,还能做这个世子夫人,不然,什么也别想了。”
原本,卢临已经写好了和离书,已经准备好了要与苏意韵和离的。
但他父亲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事不妥,忠勤伯府刚刚被圣上罢爵抄家,他们便与苏意韵和离,传出去不论是何缘由,恐怕都会落人口实,说是威北侯府落井下石抛弃原配嫡妻。
这往后,金陵城哪家高门贵女肯嫁入威北侯府啊,又有哪家郎君敢娶他家的女郎啊?
是以,他们便以绝不和离只有休妻这一条,来威胁苏意韵回府。
等她乖乖回了威北侯府,不论是病死还是饿死,总归撑个一年半载的,等风头过去了再说。
至于苏意韵手里那些证据,那些事情,这些日子里早被他们抹干净了,虽费了好些力,但终归不至于受制于人。
偏偏,苏意韵吃了秤砣铁了心,一门心思的就是要和离。
想到这,卢临站起身,走到了苏意韵身边,猥琐地上上下下打量起苏意韵。
“你如此急着和离?是在外面同他人有了收尾,给我戴绿帽子了?”
一面说着,他一面朝苏意韵逼近,阴测测的目光自上而下的打量着苏意韵。
不得不说,她生的极美,不然当年卢临也不会一眼便看上她,强行要求苏家将她嫁与自己。
但苏意韵美则美矣,确实在少了些温柔小意,脾气大,不服管教,规矩多,在房事上也诸多推辞,十次有九次都是寻借口推辞。
还总爱拿她那个死去了的兄长说事,每每卢临兴致高昂想要翻云覆雨一番,苏意韵总是没什么眼力劲儿,催促他去书房用功,说她兄长年少有为早早便中了进士。
中了又怎么样,不还是死了吗?
卢临不屑一顾。
刚成亲的那阵子,他还处处忍让着她,美人嘛总是骄纵些的,带了刺的玫瑰也确实是更撩拨人的。
她越是性子烈骄纵跋扈,卢临便越有征服欲。
只可惜,苏意韵是块冥顽不灵的石头。
这株玫瑰只有刺,没有鲜嫩多汁的花蕊。
时日久了,卢临便厌倦了,再美的皮囊披上了一层刺,也不那么讨人喜欢了。
他开始流连花楼舞肆,夜夜笙歌,骗苏意韵说他在书房温书。
再后来,在他眼中蠢笨如猪绝不会发现端倪的苏意韵竟发现了此事,竟当着下人的面打骂他,说他脏,说再也不许他进她卧房。
自古都是,以夫为纲,夫即是天,这个蠢美人,竟敢口出狂言。
卢临第一次,在下人面前,同苏意韵动了手。
也是自那以后,夫妻情分彻底断了,两人见面都不免要有一番口舌之争。
他也确实,许久不曾碰过她了。
这么多日不见,再次看她,原来抛开那些不开心的争执不休,她还是从前那朵令他看一眼就心动的带了刺的玫瑰。
想到这,卢临自然而然擡起手,抚向了苏意韵的脸。
“滚,”苏意韵躲闪开,顺带朝卢临啐了一口,“脏男人。”
听到她这句话,卢临的脸色一沉,一把抓住了苏意韵的肩头。
苏意韵下意识地挣扎开,想要往后撤。
不知怎地,她越往后撤,卢临似乎越靠近了些,她顾前没顾后,身形不稳,整个人从桥上翻了下去。
落水前的那一刻,苏意韵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念。
完了,这么晚了,河神该睡了,谁来救救我。
这是之前家人生病,请了假,欠大家的,补上啦!不出意外,今晚还有一更。
谢谢大家的支持,姐姐的故事不长,大概2-3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