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2 / 2)

春意迟迟 绿皮卡 2425 字 6个月前

护卫们押着贼人路过,原本并不需进前厅的,是苏意韵喊了一声:“你们抓了个什么人?”

前厅众人纷纷朝那边看去,有长老诧异,高门大院的,怎么会有贼人?

苏澈正被几个长老劝他过继二房子嗣的大道理说的头疼,擡手指了指为首的护卫:“将人带上了。”

蒙着面的纱布揭开,苏意凝身旁的文鸳惊呼了一声。

“叫喊什么?”苏澈白了她一眼,“不过是个毛贼。”

文鸳欲言又止,吞吞吐吐道:“主君息怒,奴婢并非有意惊扰到大家,只是奴婢看着贼人甚至眼熟,像是在哪见过。”

这话一说,众人也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了正跪在地上的贼人身上。

二房的大娘子猛地惊呼一声,捂住了嘴:“哎呀!这不是三姑娘院里的随从吗?是不是弄错了!”

苏澈的脸色黑了几分,指着护卫骂道。

“你们干什么吃的?自己人都不认识?”

为首的护卫立马拱手作揖:“回主君,此人身着夜行衣,行为古怪,被我们拿下时正从小路绕到三姑娘院子后门的狗洞处。我们怕其伤害三姑娘,所以才将人拿了。”

他的话音刚落下,被压在地上的小厮紧跟着开口:“主君冤枉啊,小的并无恶意。”

“那你为何乔装打扮,鬼鬼祟祟?”护卫追问。

小厮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苏澈也没了耐心,他正为二房咄咄逼人要他过继自私而烦着,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厮,怒火中烧:“奇装异服,在夜里鬼鬼祟祟进姑娘院子,拉出去乱棍打死为止。”

护卫们得令,立刻便要去拉他。

小厮被拉着往后走了几步,挣扎着再不肯走:“主君冤枉啊,是三姑娘约我的,是三姑娘!我屋子里还有三姑娘给我的信!”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苏澈的脸拉的老长,看着小厮,气的哆嗦:“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打死!快!打死!”

护卫们捂住了小厮的嘴,将他拖了出去,很快外头便传来了乱棍和惨叫声。

苏澈黑着脸,朝着众人道:“事情改日再议,我现下有更紧急的事。”说完,他便抛下众人,朝着苏意如的院子飞奔而去。

众人见他这样,再联想一下小厮的话,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但都没有说破。

苏意凝没再多留,回了自己院子。

“妹妹,”苏意韵跟在她身后喊她,“你说父亲这次会信吗?”

苏意凝顿足,回眸看了一眼苏意韵:“由不得他不信,也由不得苏意如狡辩。人已经被父亲打死了,死无对证,二房那边会让这个事坐实的。”

“况且,这事本来就是真的。”

苏意韵不解:“你一早就知道?前些日子咱们不是只查到三妹妹买坐胎药吗?你何时知道的?所以你今日是故意让我和文鸳演这一出?”

苏意凝找苏意韵时,只说了让她在人多的时候,务必留下被押过来的贼人,却没告诉她到底是什么事。如今一看,她似乎每一步,都算好了。

苏意凝点了点头:“嗯,一早便知。从你查到她买坐胎药开始,我便派人留意她的动向了。不过她也谨慎,有了身孕后,便再没见过那名小厮,甚至一直想杀人灭口。”

“那今日……”苏意韵不解。

文鸳扶着苏意凝的胳膊,低着头道:“三姑娘的字迹,并不难模仿的。倒是您和我们姑娘的,确实是旁人没法伪造。”

苏意韵笑了笑:“原来是你模仿三妹妹的笔迹约了那人啊!幸好我的字迹独一无二。不过你家姑娘那鸡爪爬一般的字迹,也确实是旁人难学。”

苏意凝不痛不痒地掐了一把苏意韵的胳膊,也笑了:“姐姐你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吧,你那一手字,比鸡爪爬也好不到哪去。”

苏意韵被掐了一下,立马追过来打苏意凝。月色映着两人回去的小路,光辉洒满了地面,两人提着裙摆,在小路上追逐打闹着,似幼童一般。

这是难得的,她们从前不曾有过的快乐时光。

年幼时,苏意韵在大娘子院里,苏意凝在老太太院里,两人虽日日见面,却极少交流。郑氏总教导苏意韵,她是府里的嫡小姐,什么好的香的,都该是她的,旁人若是不肯给,可以直接抢来。

幼时的苏意韵并不聪明,不懂是非善恶,信以为真,同姐妹们一起玩时,总是嚣张跋扈的。因此,苏意凝大多时候,都是躲着她的。

怕被她打。虽然苏意韵从没真的动过手,但小孩子的世界里,苏意韵那样的作派,已经是很让人胆怯的了。

一来二去,两人虽是亲姐妹,却也十分生疏。

现下姐妹二人你追我打的,隔一会儿又手拉着手一起往回走,彼此之间又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这份温馨好像将过往那些缺失了的岁月,也填满了。

她们错过了彼此的幼年时,但却拥有了此刻,以及未来的日子。

次日一早,苏意凝派去苏意如院里的女使便来回话。说昨日夜里苏澈逼问苏意如孩子的生父究竟是谁,起先苏意如还嘴硬。后来苏澈索性派人将那小厮的尸体扔到了苏意如面前。

她吓破了胆,承认了。

苏澈大怒,不知是因为美梦破碎,还是愤怒于苏意如敢混淆皇室血脉,命人熬了好几碗落胎药,当场便给苏意如灌下。

苏意如喝下落胎药后不到半刻钟便开始腹痛,一直到清晨,仍旧疼得满床打滚,但却并未见有落胎的迹象。

看样子,这胎儿确实如太医所说,胎像稳固健康的很,便是被灌下了这么多碗落胎药,也没能打下来。

但苏意如承受不住压力,状若疯癫,但不知是真疯还是假疯。

苏意如先前便断了一条腿,如今有怀着孕,未免她事传出去丢人,苏澈竟派人将她赶出了苏家,送到了乡下庄子里自生自灭。

虎毒尚且不食子,苏澈倒是真狠毒。

而另一边,谢誉听闻郑氏在狱中仍旧死不悔改,不舍昼夜地咒骂苏意凝姐妹俩。

他垂眸思索了一番,同身旁的小厮道:“她既然不想痛痛快快的死,那便让她活着吧。”

痛苦的如同蝼蚁一般的活着。

看着她引以为傲的一双儿女,落入泥泞里,永远无法翻身。

死很容易,活着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