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浴桶之中,浑身放松一下,细细思量今日妇人所说之话...
好像还未问她的名字,也罢,等到出去在与杜憬卓探讨一下,说到底,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若是能招安,就不要动刀动抢。
只是,现在洗完,还没有换洗衣物,再穿上之前旧衣,难免有些不适,这样想着,她从浴桶坐起,视线一转,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换洗的衣物。
衣物算不上多好,粗布麻衣,但好在干净整洁。
不是,杜憬卓连这些都准备好了吗?
那股诡异之感,愈加强烈,这简直比她的秋金还要细致贤惠...
她套上干净衣物,擦着半干头发,从净室中走出,杜憬卓还在灯下看书。
...她眯起眼睛,如果没记错,刚刚她进净室前,好像就是这一页来着...什么书啊,这样晦涩难懂。
视线落在杜憬卓身上,他也换了身衣袍,只不过...像是京中最贵重的月锦缎!?
他哪里来的!?
“燕安总会多备下一套。”
“你去见燕安了!?”
“嗯,让他送信下去。”
“不会被发现吗!?”
杜憬卓合上书籍,淡淡擡眸:“晚上就赶回来。”
顿了顿,她移开视线,坐于杜憬卓身前,讲起今日所遇之事。
说到最后,忍不住拧起眉来:“说来也是奇怪,明明他们就是为了粮食,占山为寇...可如今拿到粮食,赵氏也攻不上来,为何还要向我求助?”
那名妇人,既然那样求她,百分之百是要比李大知晓她的底细...
若是知晓,那就愈发解释不通...
杜憬卓转了转手指上的翠玉戒:“应当是...她察觉到,更大的风险。”
“更大的风险?”
杜憬卓轻轻颔首:“无论是何,应下不会出错。”
她是想应下的,犯的又不是滔天的过错,也没伤人,略微小惩大诫一下就也罢了,只是,杜憬卓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说话了?
“我还以为殿下会主张严惩来着。”
杜憬卓淡淡瞥她眼,合上手中书籍:“佃农落草为寇,当是权者之过也。”
这倒也是,屋内陷入一片静默之中...
夜已深,是应当歇息,可这满屋间,只有一处床榻,床榻之上整洁松软,一瞧便是被收拾过的。
还能是谁收拾?只能是杜憬卓呗。没想到食指不沾阳春水的九殿下,也会整理家事。
忽而,心中那股怪异的感觉,终于有了解释。
杜憬卓在做家事,无论是备下热水,准备衣物,整理床榻。
都是他做得!
贵为太子,居然屈尊降贵作这些...
但,床还是不能让。
“嗖”得一下,她窜上床榻,冲着杜憬卓狡黠一笑:“就麻烦谦之今日睡地上,毕竟...”她摸了摸肚子:“我有孕在身。”
她向来是递个杆子就往上爬的性子,更何况杜憬卓这明显就是在纵着她。
又是在边关,她的地盘,有什么放不开的。
似乎是错觉,杜憬卓半张脸映着灼灼烛火,那万年不变的唇瓣似乎轻轻勾起个弧度。
“你我夫妻,同睡一榻,理应如此。”说着,就起身往床榻处走来。
他居然又一次跟她开玩笑!?沈之窈双目微瞪,杜憬卓不应该瞥她一眼,然后不搭理她,自己个儿铺个地铺吗?
莫非她回到边关之后,京城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见了鬼了,她一把抓过被子:“谦之,有孕在身,夫妻不宜同床。”
“无妨。”
眼看杜憬卓就要坐到床榻之上,她索性一只腿直接横过去:“不好吧,杜憬卓!男女授受不亲。”
直到看清杜憬卓眼底那抹难掩的笑意,她忍不住磨磨牙。
“可这屋中,只有一张床。”
一把捞过床头闲置竹席,递给杜憬卓,她双目真诚:“有竹席。”
明显感到杜憬卓身形一顿,她勾起个笑,略凉的视线在她面上停顿一下,杜憬卓接过竹席,在床榻前铺开。
这才对嘛,她幽幽躺下,不多时,煤油灯也熄灭,屋内陷入昏暗之中。
只有月色透过窗户,如水一般撒在地上。
许是昨日中了蒙汗药,睡得太多的缘故,现在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顿了顿,她轻声开口:“你睡了没。”
“嗯?”男子低沉的鼻音在屋内响起。
她侧过身子,支起脑袋:“你为何要来边关啊,别用什么替陛下巡查各州的理由搪塞我,太子巡查,绝不是这种规格,你...”
“啊——!!!!”一声凄厉尖锐的喊叫,划破安静的夜空。
猛地坐起,她与杜憬卓对视一眼,立刻翻身下床,朝屋外奔去。
小九:我觉得咱们睡一起没什么问题。
之窈:绝无这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