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牝鸡司晨,祸国殃民啊!”
这样的话语,随着温和的春风一字不落地落入她们耳中。
百姓们交头接耳,目光闪烁,有些直接的,连面上鄙夷都懒得遮掩。
正因如此,沈之窈更加挺直后背,目不斜视,沉声道:“擡起头来。”
余光中,范若婉已然是一付低眉垂目的模样。
“我哪有低...”
“就是这样,咱们才更要昂首挺胸!”
“咱们光明正大的拔得头筹,争来的权益何其不易!”
“凭什么因得旁人一两句话,便要低眉羞愧?”
正正衣冠,她昂首挺胸纵马慢悠悠走在街上,前方开路的侍卫,铜锣敲得绵软无力,寥寥几名侍卫也算尽心尽责在周围维护秩序。
这样,足矣。
总归是,不容易。
“瞧!这游马三人,有两个就是我妹子!”熟悉的高声,从头顶响起。
她错愕擡头看起,茶楼三层雅间,范逸轩半倚着窗户,朝着屋内,得意炫耀。
对上她望来的眼,范逸轩面上笑意更为灿烂:“我妹子!天下无双!”
不知为何,她忽而鼻尖有些发酸...
“王妃!”
秋金怎么也来了!?眼瞧秋金在前方奋力挥手,那兴奋劲,就差跳起来。
身侧的春翡显然稳重许多,屈膝行礼:“恭喜王妃。”
说着,身形一侧,前面...前面居然有个大型舞龙戏狮的队伍!
还没从错愕中回过神过,她的两名侍女,齐齐屈膝行礼,朗声开口:
“恭祝王妃!别枝游马!胜遍城中花!”
音落,漫天红纸伴随震耳的鞭炮声齐齐朝她涌来,锣鼓一响,响彻天地,舞狮队伍在前开路,皇子府侍卫在身侧护卫,春翡秋金,一左一右,牵马引绳。
“恭祝二小姐!别枝游马玩,赏近城中花!”学子们的声音,清朗声齐。
崔严泽不知从何处而来,身后跟着群学子,穿得依旧像是只开屏的花孔雀,摇着折扇:“可祯,兄长来为你开路。”说着,便去牵引马绳。
“咱们将军府也不能输!快点!”范逸轩不知何时从茶楼而下,身后跟着群将军府的府兵喊话气势十足,竟然盖过声声锣鼓:
“恭祝二小姐!表姑娘!”
咬住下唇,不住的热意在眼中翻涌。
一定是春日风大,她想。
深吸口气,她什么也没问,昂首挺胸,今日,本就是她的好日子。
理应,这样热闹。
“诶!她就是九王妃啊!”
“啊!就是那个为崔氏翻案的九王妃!”
“是那个打败大凉勇士!为咱们大庆争光的九王妃!”
“娘亲!九王妃好漂亮!”
“还有咱们京城双珠的崔氏女,也很漂亮!”
“最后那位姐姐,身姿如松,眉目英朗,怎得未曾见过!”
“娘亲,我也想参加...女子科举!”
“我也要这样风光!”
唇畔笑意越来越大,沈之窈忽而就明白,为何男子魁首,总是那样,被人津津乐道。
百年以来,无数人前赴后继。
原来这样的滋味,那么美妙。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①
她做到了。
阳光正好,草长花开,春日,终于来了。
茶楼内,一抹浅色身影,站在窗后,目送远去的队伍,良久伫立。
直至连锣鼓声都听不见,方才转身:“燕安,走。”
暖色霞光将黄昏勾勒的无比温柔,骑马游街,已经过去两日。
将军府内,习武台上,沈之窈长.枪一扔,瞧着眼前满脸堆笑的外祖父,愤愤不平:“后日就要回边关!阿祖今日才跟我讲!根本就是没把我放心上!”
“这不是事情,忘了吗。再说,早就该回去了,若不是陛下开恩,等着若婉考完,半月前,就该走了...”范庭话说得满,脸上却有几分心虚。
她瞧着这样的外祖父,反倒说不出什么话来。
半晌,她咬下唇,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阿祖,我也想...回边关。”
①出自唐代孟郊的《登科后》
小九,什么都不说,会没老婆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