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笑一声:“相识多年,你还是少有的...叛经离道。”
“叛经离道?只是想争取道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自己的东西?真是可笑!
“世间万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男子建功立业,女子相夫教子,各有各的规矩,方能正常运转。”
显然,崔可桢对这套理论嗤之以鼻:“女子就得当贤妻良母?在家相夫教子?”
她没直接回答,擡手抚上眼前花瓣:“这花枝,生在金碧辉煌的珍宝阁,就该守珍宝阁的规矩,若是生出旁支,要不被修剪,要不被丢弃。外面寒冬腊月的天气,又能得到几分好?”
“那是因为珍宝阁给它定下规矩,倘若你做那个定下规矩的人呢?”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清阁外传来,转目看去,沈之窈身姿挺拔,踏了进来:“花枝若有根系,自由长在天地之间,迎风接雨,不惧烈日寒风,自然是想成什么样子就成什么样子。”
“倘若收不成风吹日晒,风吹雨淋,就先死掉了呢?花儿都是娇贵的。”她静静瞧向沈之窈,平静地问道。
“那为什么要做花呢?生命是有力量,做什么都可以,而不是待在珍宝阁中,被人修剪,任人挑选。”
顿了顿,她半靠在椅背上,意味不明地笑起来:“王妃和崔可桢,在珍宝阁堵我,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些?”
清阁窗户大开,冷风吹来,凉意拂在面上,吹散炭盆升起暖意带来的昏沉。
沈之窈没有坐下,面对顾嘉卉似笑非笑的眼睛,幽幽叹口气:“我们是来拜托顾大姑娘,说服陈老妇人,莫要再...阻止女子科举重开。”
说实话,她以为像顾嘉卉这样的女子,应该是支持女子科举的...未曾料到,她竟如此...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顾嘉卉低低笑出声,那双漂亮的眼睛,此时满含嘲讽:“我为何要帮你?”
“不是帮我,是帮你。”她盯着顾嘉卉的眼睛,语气郑重,一字一顿的说道:“女子科举,无非是为女子重开出一条能自己安身立命的道路,从现在来看,女子可以通过科举,入朝为官,有立身根本;从长远来看,日后桩桩件件,都有女子参与,或许...或许再也不用依仗他人鼻息过活。”
“依,仗,他,人,鼻,息?”顾嘉卉勾勾唇角:“王妃,您在母家过得不好,不代表所有人都过得不好,女子闺训,历来是要辅佐男子,生儿育女,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辅佐男子?将满身生死荣辱,系于一人之身,多么荒唐又可笑的事情!
“你...当真如此以为?当真以为女子不如男?当真甘愿屈居无能者之下?当真愿意将周身荣辱,系于旁人之身?”
当然愿...顾嘉卉瞧着沈之窈那双眼睛,那些想要反驳的话语,忽然就卡在喉咙。
可人在世上,就要守规矩。这是祖母从小就教导的道理。
祖母一路从士族旁支,在女子当中,一步步靠着规矩,尽力往上爬,走到如今的正一品国公夫人。
她并不自认比男子差在哪里,亦有自己的野心,她想走到女子那个最高的位子上...
让国公府,以她为荣。
可她从未想过,走到宅院外面,凭借自己建功立业。
但,建功立业又如何呢?不还是要跪拜皇室,屈居人下?
可若成为皇后,那便是旁人来跪拜她!
顿了顿,她缓缓起身,捋捋衣袍:“王妃,道不同不相为谋。”说着就朝外走去,临到门前,脚步稍停:“对了,不过后日,陛下便会请您入宫,届时,京中贵胄皆会在列,共商重开女子科举一事自然祖母亦会前往。”
不待沈之窈回话,便推门出去。
“顾嘉卉!你难道就不想看看宅院外的世界?你就不愿给自己一个机会?”
沈之窈的话在身后响起,她脚步未有停顿,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唉...”沈之窈转目瞧向崔可桢,只见她深深叹息一声,满面无奈:“顾嘉卉才华万千,可偏偏骨子里是最重规矩的一个人。”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她擡手按按发胀的眉心:“见不到陈老夫人,想着从她这下手,可还是...”
“是啊,陈老夫人反对,总还能有解决的法子,可麻烦就麻烦在,陈老夫人手上有一道先太后的懿旨,若是...那便是回天无力。”
是啊,一旦陈老夫人拿出先太后懿旨,就算她有百般招式,皆是无用...
只是…顾嘉卉这样的女子,如此执着,恐怕,不仅仅是因着所谓的,规矩。
擡眼看去,窗外天气阴阴沉沉,寒风阵阵,明明正月已经过去,可还是见不到春意。
时间经转,不过一日,便到嘉和帝宴请官宦贵胄的日子。
许是因着大凉使节团还未曾离京,嘉和帝便以办晚宴的由头,请来百官贵胄。
沈之窈坐于杜憬卓身旁,瞧着对面的陈老夫人,双手不自觉攥紧裙边。
说实在的,自从重生以来,经历生死,她在没这样紧张过。
而陈老夫人,从袖中摸出个紫檀木的匣子。
看得她心头提起…
多个月的努力,难不成今日,注定要付诸流水!?
昨天哪章……我改了四五遍,最后删了才……算了,毕竟是阿晋,你们凑合看吧(小声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