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在镇灵司的病床上躺了三天，胸口的灵力冲击伤才勉强愈合。这三天里，他总觉得腰间的青铜符牌不对劲——符牌背面的青鸾纹不再是之前的淡青色，而是多了几道银白纹路，像水流般缠绕着鸾鸟，偶尔会在他触碰时发出微弱的震颤，仿佛在感应什么。

苏青禾每天都会来看他，顺便带来赤尾灵狐的消息。灵狐上次替苏青禾挡了黑袍客的灵力攻击，伤得比陈砚还重，好在总司支援带来了“生灵液”，涂在伤口上后，灵狐尾巴上的毛已经重新长出一层细软的朱红色，只是尾巴尖的火焰还没恢复到之前的强度，每次苏青禾逗它，只会冒出一小团橘色的火星，像个没力气的小灯笼。

“总司派来的李修士今天到了，”苏青禾坐在床边，手里把玩着灵狐的爪子，“听说他专门研究混沌气，这次来是要查黑风寨背后的黑影，还有青乌岭灵脉的异常。刚才老司务说，山北的清溪村报了案，村里最近怪事不断，好几个村民突然昏睡不醒，地里的庄稼也一夜之间全枯萎了，李修士想让我们一起去看看。”

陈砚坐起身，摸了摸腰间的符牌，符牌的银白纹路轻轻发烫。他心里隐约有个猜测：清溪村的怪事，恐怕和混沌气脱不了关系。“我没问题，现在就能走。”他掀开被子，活动了一下胳膊，之前被刀疤脸砍伤的地方还有些发麻，但已经不影响行动。

苏青禾眼睛一亮，赶紧把灵狐抱起来：“灵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正好让它去感知一下妖气。”灵狐像是听懂了，在苏青禾怀里蹭了蹭，尾巴尖冒出一点微弱的火焰，算是回应。

两人来到镇灵司前院，正好看到一个穿灰色道袍的中年修士站在那里。他留着短须，眼神锐利，手里拿着一个罗盘，罗盘指针不是指向南北，而是泛着淡黑的光，正微微颤动。老司务站在他身边，看到陈砚和苏青禾，赶紧招手：“这位就是李修士，专门从总司过来的。李修士，这两位就是陈砚和苏青禾，之前破了黑风寨的血祭阵。”

李修士转过身，目光落在陈砚腰间的青铜符牌上，眼神顿了顿：“这符牌……有点意思，上面有净化混沌气的微弱灵力，你们之前遇到混沌气时，符牌是不是有异动？”

陈砚愣了一下，没想到李修士一眼就看出了符牌的异常，赶紧点头：“没错，之前破坏血祭阵时，符牌出过两次青光，还挡住了黑袍客的攻击。这几天符牌上多了些银白纹路，偶尔会发烫。”

李修士接过符牌，用指尖轻轻拂过纹路，罗盘的指针突然剧烈颤动起来：“这是‘灵脉感应纹’，只有接触过纯净灵脉或者混沌气的符牌才会出现。看来这符牌不只是普通的镇灵卫凭证，背后应该藏着和灵脉相关的秘密。”他把符牌还给陈砚，“先去清溪村，说不定能从村里的怪事里，找到更多混沌气的线索。”

四人带着灵狐，骑着马往清溪村赶。清溪村在青乌岭西北，靠近一条溪流，原本是个靠种水稻为生的村子。可越靠近村子，周围的景象越诡异——路边的野草全是灰黄色，叶子上还沾着细小的黑斑点，溪流的水也变得浑浊，隐约能看到水底有黑色的絮状物漂浮。

“这是混沌气侵蚀灵脉的迹象，”李修士停下马，蹲下身摸了摸路边的野草，野草一碰到他的手指，瞬间就枯萎了，“灵脉被污染，周围的草木和水源都会跟着变质，村民昏睡不醒，应该是吸入了稀释的混沌气，影响了神智。”

来到村口，只见几个村民守在那里，脸上满是焦虑。看到他们，一个穿粗布衫的中年汉子赶紧迎上来：“你们是镇灵司的大人吧？快救救我们村！前几天开始，先是王婶家的娃突然睡着，怎么叫都不醒，后来村里又有好几个人这样，地里的稻子也全枯了，连井水都变味了！”

汉子是清溪村的村长，叫周老实。他带着众人往村里走，沿途的房屋都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屋里传来低低的啜泣声。走到村东头的一户人家，屋里躺着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孩，脸色苍白，呼吸微弱，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却依旧浑身冰凉。

李修士摸了摸小孩的脉搏，又翻开他的眼皮，瞳孔里泛着淡淡的灰雾。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点透明的液体，滴在小孩的嘴唇上：“这是‘清神露’，能暂时压制混沌气，让他醒过来，但要彻底治好，还得找到混沌气的源头。”

没过多久，小孩慢慢睁开眼睛，眼神有些迷茫，嘴里喃喃地说：“黑……黑色的藤蔓……缠在身上……好冷……”

“黑色藤蔓？”陈砚心里一紧，想起之前黑风洞的混沌藤蔓，“周村长，村里有没有哪里长过藤蔓，或者有废弃的林地、祭坛之类的地方？”

周老实想了想，脸色突然变了：“村后有片老槐树林，里面有个废弃的土地庙，庙里有个石祭坛。前几天我路过那里，看到树林里的藤蔓长得特别快，还都是黑色的，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说不定和那有关！”

李修士站起身：“现在就去老槐树林，天黑前必须找到源头。混沌气扩散得很快，再拖下去，整个村子的灵脉都会被污染。”

众人往村后赶，老槐树林离村子不远，走了约莫一刻钟就到了。刚进树林，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树上的槐叶全是灰黑色，地上爬满了黑色的藤蔓，藤蔓上还沾着粘稠的黑液，踩上去会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在腐蚀鞋底。

灵狐突然从苏青禾怀里跳下来，尾巴尖的火焰瞬间亮了几分，对着树林深处发出低吼。它的鼻子不停抽动，似乎在感知什么，然后朝着土地庙的方向跑去。

“灵狐发现妖气了，跟着它走！”苏青禾赶紧跟上，陈砚和李修士也紧随其后。

土地庙已经很破旧了，屋顶塌了一半，庙里的土地公雕像也倒在地上，碎成了几块。庙中央的石祭坛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黑色藤蔓，藤蔓的根部扎在祭坛的石缝里，正不断吸收着祭坛下的灵脉之力，藤蔓顶端还结着几个黑色的花苞，花苞里隐约有红光闪烁。

“这是‘混沌缠魂藤’，”李修士脸色凝重，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符纸上画着复杂的符文，“专门靠吸收灵脉和生魂生长，那些花苞一旦成熟，会释放出混沌气孢子，到时候整个清溪村的人都会被感染。”

他刚要把符纸贴在藤蔓上，祭坛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藤蔓像是活过来一样，猛地朝着众人缠去。陈砚反应最快，抽出猎刀对着藤蔓砍去，刀刃砍在藤蔓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藤蔓反而顺着刀身往他的手臂缠来。

“小心！藤蔓能吸收灵力！”李修士大喊，掏出一把桃木剑，剑身上泛着淡金的光，对着藤蔓劈去。桃木剑是专门克制邪物的，砍在藤蔓上，藤蔓瞬间冒出黑烟，缠向陈砚的部分也松开了。

苏青禾让灵狐喷出火焰，火焰落在藤蔓上，藤蔓被烧得“滋滋”作响，却没有彻底枯萎，反而从根部又长出新的藤蔓，朝着灵狐缠去。灵狐躲闪不及，尾巴被藤蔓缠住，黑液沾在尾巴上，灵狐发出一声惨叫，尾巴尖的火焰瞬间黯淡下去。

“灵狐！”苏青禾赶紧冲过去，掏出匕首对着藤蔓割去，可藤蔓太坚韧，匕首根本割不断。陈砚见状，举起猎刀，将灵力注入刀身，刀身上的朱砂绳泛起红光，对着藤蔓的根部砍去。“咔嚓”一声，藤蔓的根部被砍断，缠在灵狐尾巴上的部分也失去了力气，掉落在地上。

苏青禾赶紧把灵狐抱起来，检查它的尾巴，黑液已经腐蚀了几根毛，露出灵狐舒服地蹭了蹭她的手，尾巴尖重新冒出一点微弱的火焰。

就在这时，祭坛下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嘶吼，一个浑身覆盖着黑色藤蔓的怪物从祭坛的石缝里钻了出来。它的体型和成年人差不多，藤蔓缠绕着身体，只露出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手里还握着一根黑色的藤杖，杖顶端结着一个黑色的花苞——正是“腐灵将”，由混沌缠魂藤和死去修士的残魂融合而成，等级已经达到了筑基境一层，比之前的黑袍客还要强。

“没想到还能引出这么个东西，”李修士握紧桃木剑，眉头紧锁，“这腐灵将能操控混沌缠魂藤，还能释放混沌气，你们俩别硬拼，跟在我后面，找机会攻击它的眼睛——那里是残魂的核心，也是它的弱点。”

腐灵将举起藤杖，对着众人一挥，无数道黑色藤蔓从地里钻出来，朝着他们射去。李修士赶紧掏出几张破邪符，扔在地上，符纸燃起淡金色的光，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藤蔓。可藤蔓的数量太多，屏障很快就被缠满，符纸的光芒也越来越弱。

“陈砚，用你的符牌试试！”苏青禾突然喊道，她记得之前符牌能净化混沌气。陈砚立刻摸出符牌，将灵力注入其中，符牌的银白纹路瞬间亮起，一道淡青的光射向屏障上的藤蔓。藤蔓接触到青光，瞬间开始枯萎，屏障上的压力也减轻了不少。

李修士趁机冲过去，桃木剑对着腐灵将的眼睛刺去。腐灵将反应极快，用藤杖挡住桃木剑，藤蔓从身体里窜出来，对着李修士的胸口缠去。陈砚赶紧挥刀砍断藤蔓，苏青禾让灵狐喷出火焰，对着腐灵将的眼睛射去。火焰落在腐灵将的脸上，它发出一声惨叫，眼睛周围的藤蔓被烧得焦黑。

“就是现在！”李修士抓住机会，桃木剑再次刺向腐灵将的眼睛，这次没有被挡住，剑刃刺入眼睛，腐灵将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身体开始剧烈抽搐，缠绕在身上的藤蔓也纷纷枯萎。

可就在腐灵将即将消散时，它突然举起藤杖，将顶端的花苞捏碎，一股黑色的孢子朝着众人喷来。李修士赶紧用桃木剑划出一道光盾，挡住孢子，可还是有几颗孢子落在了陈砚的手臂上。陈砚只觉得手臂一阵刺痛，像是有无数小虫子在钻，很快就泛起了灰黑色的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