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混沌源墟去的路，是踩着凝结的混沌气往前走。

地面不再是碎石或冰原，而是一层薄薄的“混沌膜”，脚踩上去会泛起涟漪，底下隐约能看到翻滚的灰黑色浊液，像凝固的墨汁。林砚的通脉符在掌心震得发疼，符上的异兽纹几乎要从符面跳出来，与空气中的混沌气撞出细碎的火花——这已经不是之前那些分散的混沌之气，而是汇聚成流的“混沌本源气”，吸一口都能感觉到灵力在经脉里打转，像是被冻住的溪流。

“还有多久到？”赵烈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的左臂还缠着苏清鸢用神农草织的绷带，绷带下的伤口虽然愈合，可混沌气残留的寒意还在，偶尔会让他的手臂僵住。玄铁刀被他拄在地上，刀身的轩辕金光比之前暗了不少，只有靠近通脉符时才会亮一点。

青龙澈走在最前面，手里的青龙纹玉佩泛着稳定的青光，在前方照出一条约莫丈宽的通路。他怀里抱着那只最小的青龙幼崽，幼崽的灵核已经恢复，正用小脑袋蹭他的下巴，发出细弱的鸣叫：“按青龙族古籍记载，穿过前面的‘浊雾林’，就是混沌源墟的入口。浊雾林里的雾是混沌气凝结的，能吞噬灵力，我们得靠灵脉结晶和玉佩才能过去。”

苏清鸢从袖中取出一个布包，里面装着之前收集的神农草种子，“我把种子撒在周围，它们能吸收部分混沌气，长出的草叶能当临时的灵力补给。小毕方，你的涅盘火能护住我们吗？”

小毕方落在林砚的肩头，翅膀尖的金火颤了颤，它轻轻蹭了蹭林砚的耳垂，发出一声坚定的鸣叫——之前的战斗消耗了它不少灵力，可涅盘火的本质是“重生之火”，只要还有灵脉之力，就能慢慢恢复。林砚摸了摸它的头，将丹穴山的火灵脉结晶贴近它，金红色的光芒顺着结晶流进小毕方体内，它翅膀上的金火瞬间亮了些。

青芽窝在林砚的披风里，只露出个雪白的尾巴尖，偶尔探出头对着前方的浊雾叫两声。它的清幻光在混沌气里消耗得极快，之前破风蚀阵时几乎耗尽，现在只能靠青丘狐族传来的灵息慢慢恢复——青龙澈用玉佩联系过青丘，青丘狐族的大长老正带着族人往这边赶，只是路途遥远，还需要些时间。

刚走进浊雾林，周围的光线就暗了下来。灰黑色的雾气像活物一样缠上来，贴在皮肤上又凉又黏，林砚能感觉到通脉符的青芒在被雾气一点点吞噬，符面的异兽纹都淡了些。苏清鸢赶紧撒出神农草种子，种子落在混沌膜上，瞬间发芽，长出翠绿的草叶，草叶泛着金色的光，将周围的混沌气吸进叶片里，勉强在周围撑起一片安全区。

“小心！”青芽突然从披风里跳出来，尾巴尖喷出一道微弱的青光，指向林砚左侧。林砚猛地回头，只见一道灰黑色的影子从雾里窜出来，是一只半人高的怪物——它的身体一半是岩石，一半是冰壳，背上长着燃烧的黑火，翅膀是用风蚀岩编织的，正是蚀灵尊用四脉混沌之气炼制的“混沌残儡”。

残儡的眼睛是两颗黑色的岩珠，没有瞳孔，只有翻滚的混沌气。它张开嘴，喷出一道混合了岩、冰、火、风的混沌光束，直逼林砚的胸口。赵烈反应极快，玄铁刀横在身前，轩辕金光挡住光束，可光束的力量太强，他被震得后退两步，绷带下的伤口又开始疼。

“是四脉混沌气融合的残儡！”苏清鸢喊道，神农草的藤蔓从地里钻出来，缠住残儡的腿，“它的弱点在胸口的‘混沌核’，只有用四脉灵脉结晶的力量才能打碎！”

林砚立刻掏出三颗灵脉结晶——青枫岭的蓝、丹穴山的金红、昆仑墟的岩白，再加上北冥的冰蓝结晶，四颗结晶在他掌心排成一列，光芒交织成一道四色光柱，射向残儡的胸口。光柱穿透残儡的身体，击中混沌核，核体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裂开一道缝。

可残儡没有倒下，反而变得更狂暴，背上的黑火瞬间暴涨，将神农草的藤蔓烧成灰烬。它举起岩石组成的拳头，朝着青龙澈怀里的幼崽砸去——幼崽的灵核是纯净的风灵脉之力，对混沌气有天然的吸引力。

“休想！”青龙澈将幼崽护在身后，举起玉佩，青光化作一道风盾，挡住拳头。风盾瞬间裂开，青龙澈被震得后退，嘴角溢出鲜血，可他死死护住幼崽，不让残儡靠近半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清亮的鸣叫，一道金红色的火焰从雾里冲出来，精准地落在残儡的混沌核上——是毕方首领！它身后跟着十几只成年毕方，翅膀上的涅盘火泛着金红的光，将周围的混沌气驱散。

“毕方首领！”林砚惊喜地喊道。毕方首领落在他身边，翅膀上的火焰裹住残儡，“我们收到小毕方的灵息，就赶来了。冰夷兽族和青丘狐族也在后面，很快就到！”

话音刚落，雾里又传来一阵冰层碎裂的声音，冰澜带着十几只冰夷兽冲出来，它们吐出的冰息裹着淡蓝色的光，射向残儡的冰壳。冰壳瞬间裂开，里面的混沌气涌出来，被毕方的涅盘火烧得滋滋作响。

青丘狐族的大长老也带着族人赶到，青芽看到大长老，立刻冲过去，尾巴尖的青光与大长老的青光融合，形成一道更强的清幻光，射向残儡的眼睛。残儡的动作顿了顿，混沌核的裂缝越来越大。

“一起上！”林砚喊道，四颗灵脉结晶的光芒再次暴涨，与毕方的涅盘火、冰夷兽的冰息、青丘狐的清幻光、青龙族的青光、赵烈的轩辕金光、苏清鸢的神农草花粉融合，形成一道七彩光柱，射向残儡的混沌核。

“咔嚓——”混沌核彻底碎裂，残儡的身体瞬间瓦解，化作一堆灰黑色的浊液，被七彩光芒净化成普通的灵力，散在空气中。

众人松了口气，毕方首领走到小毕方身边，用翅膀蹭了蹭它的头，小毕方的涅盘火瞬间亮了不少——是首领在给它传递灵力。冰澜走到林砚身边，将一颗淡蓝色的冰魄递给她：“这是冰夷族的‘冰魄核心’，能增强冰系净化之力，或许能帮你们对付混沌之眼。”

青丘大长老也递给林砚一片青色的狐毛：“这是青丘族的‘清幻狐毛’，能挡住混沌气的幻象，保护你们的神智。”

青龙澈的爷爷，青龙族的长老也赶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块巴掌大的青龙鳞，鳞上刻着复杂的符文：“这是上古青龙的‘守护鳞’，能引动风灵脉的全部力量，只有青龙澈能激活，关键时刻能当护盾。”

林砚接过这些宝物，心里满是暖意。之前的战斗里，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整个山海世界的生灵都在并肩作战。通脉符在他掌心泛着温暖的光，符上的异兽纹与周围的灵脉之力呼应，像是在欢呼。

“浊雾林后面就是混沌源墟的入口了。”青龙长老指着前方的雾霭，“入口有‘四灵门’，需要用四脉灵脉结晶和四族守护兽的力量才能打开。一旦打开，里面的混沌之气会更浓，混沌之眼的力量也会更强，你们要做好准备。”

众人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行装，跟着青龙长老往浊雾林深处走。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雾气突然散开，出现一座巨大的石门——石门上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的图案，正是四灵门。门的周围泛着灰黑色的混沌气，门上的图案被混沌气覆盖，几乎看不清原本的纹路。

“开始吧。”林砚深吸一口气，将四颗灵脉结晶分别放在四象图案的凹槽里。毕方首领飞到朱雀图案前，涅盘火注入凹槽；冰澜站在玄武图案前，冰魄核心的光芒融入凹槽；青龙澈握着守护鳞，将青光注入青龙图案；赵烈举起玄铁刀，轩辕金光落在白虎图案上。

四色光芒从凹槽里涌出，顺着石门上的纹路蔓延，混沌气被光芒一点点驱散，四象图案渐渐清晰。苏清鸢的神农草种子撒在石门周围，草叶吸收着混沌气，为光芒提供助力；青丘大长老带着狐族喷出清幻光，护住众人的神智，防止被混沌气干扰。

“轰隆隆——”四灵门缓缓打开，里面传来一阵低沉的嘶吼，像是混沌之眼在沉睡中苏醒。门后不是想象中的陆地，而是一片翻滚的灰黑色雾海，雾海里隐约能看到无数扭曲的影子，像是被混沌气吞噬的生灵残魂。

“这是‘混沌雾海’，能吞噬神智，制造幻象。”青龙长老的声音有些凝重，“里面的每一道影子都是一个幻象，会变成你们最在意的人或事，引诱你们放弃抵抗。只有守住本心，才能走到混沌之眼的所在地。”

林砚握紧通脉符，回头看了看身边的伙伴——苏清鸢正检查神农草的状态，赵烈在调整呼吸，青龙澈抱着幼崽，小毕方和青芽站在他的肩头，毕方首领、冰澜、青丘大长老也做好了准备。

“走吧。”林砚率先踏入雾海，脚下的雾像柔软的棉花，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刚走两步，周围的雾突然变了，他看到爷爷站在前方的雾里，正对着他笑：“小野，别往前走了，混沌之眼太强大，你们打不过的。跟爷爷回家，落枫镇的枫树还等着你浇水呢。”

林砚的心脏猛地一缩，眼眶瞬间红了。他想冲过去，可通脉符突然发烫，符上的异兽纹刺痛了他的掌心——这是幻象！爷爷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是为了保护落枫镇的灵脉，被混沌气吞噬的。

“爷爷，我知道您是幻象。”林砚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很坚定，“您说过，通脉者的使命是守护山海灵脉，就算打不过，我也要试试。落枫镇的枫树，还有整个山海世界的生灵，都需要我。”

话音刚落，爷爷的幻象渐渐消散，周围的雾又恢复了原样。林砚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后面还有更多的幻象在等着他们。

果然，走了没多久，苏清鸢突然停下脚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雾里。林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玄清阁的弟子们正被混沌气包围，阁主在雾里对着她喊：“清鸢，快回来！玄清阁快撑不住了，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阁主……”苏清鸢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想冲过去，可神农草突然缠住她的手腕，草叶的金光让她瞬间清醒——这是幻象！玄清阁的弟子们都在后方守护灵脉，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对不起，阁主。”苏清鸢擦干眼泪，“等我解决了混沌之眼，就回去守护玄清阁。现在，我要和我的伙伴们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