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把小孩送的布包揣进怀里，鸡蛋的温度透过粗布传来，竟让这满是邪气的山路多了几分暖意。李阿蛮牵着小孩的手，往棠阴村的方向走了半里地，才遇到焦急赶来的村民——是小孩的爹娘，手里还攥着半块啃剩的棠果干，见孩子平安，夫妻俩对着三人连连作揖，说什么也要留他们再歇一晚。

“不了，羽山那边耽误不得。”秦墨婉拒了村民的挽留，指了指东边的天色，“再晚些，怕要起雾，山路更难走。”他从怀里掏出一小包旋龟壳粉末，递给小孩的爹，“要是村里再出怪事，就把这粉末撒在水井里，能镇住邪气。”

告别村民后，三人重新踏上往羽山的路。刚走没多久，瑶姬突然停住脚步，指着路边的草丛：“你们看，这草上的露水不对劲。”秦墨和李阿蛮凑过去，只见草叶上的露水泛着淡淡的黑色，落在地上竟留下细小的黑痕——是混沌邪气的残留，比在亶爰之山见到的更浓。

“离羽山越近，邪气越重。”秦墨掏出《山海图册》，图册的封皮已经开始发烫，翻开的羽山页面上，“多水，无草木，多蝮虫”的字迹旁，正渗出细细的黑丝，像是要把整个页面染黑，“图册在预警，前面怕是有大麻烦。”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前方的路突然被一条湍急的河流挡住。河水呈暗黄色，裹挟着泥沙和枯枝，朝着下游奔涌，河面上不时有黑色的气泡冒出来，破裂时散发出刺鼻的腥气。李阿蛮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河里，石头刚落水，就被什么东西猛地拽进水里，只留下一圈转瞬即逝的涟漪。

“河里有东西。”瑶姬从竹篮里掏出一根迷谷枝，扔进河里。枝叶刚碰到水面，就发出“滋滋”的声响，河面上瞬间浮起十几条半尺长的虫子——它们状如蚯蚓，浑身覆盖着黑鳞，头部有一对猩红的眼睛，正是《山海经》里记载的蝮虫，“羽山多蝮虫，现在被邪气缠上，怕是连石头都能啃碎。”

秦墨盯着河面，突然发现下游不远处有一座残破的木桥，桥身一半已经掉进河里，只剩下几根朽坏的木梁还架在两岸。“咱们从桥上过，小心点应该能行。”他率先踏上木梁，木梁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像是随时会断裂。李阿蛮和瑶姬紧随其后，手里紧紧攥着武器，警惕地盯着河面。

刚走到桥中央，河面突然“哗啦”一声，一条蝮虫猛地从水里窜出来，朝着秦墨的腿咬去。李阿蛮眼疾手快，挥起桃木弓，弓弦狠狠抽在蝮虫身上，蝮虫惨叫一声，掉进河里。可这一下像是捅了马蜂窝，更多的蝮虫从水里钻出来，顺着木梁往上爬，黑鳞摩擦木头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用白?！”瑶姬迅速掏出白?枝叶，捏碎后撒在木梁上。枝叶的清香碰到蝮虫，瞬间燃起青色的火苗，蝮虫们纷纷掉进河里，河里顿时响起一片凄厉的嘶鸣。秦墨趁机加快脚步，带着两人冲过木桥，落在对岸的石头上。

刚站稳脚跟，就听见身后传来“轰隆”一声，木桥彻底垮塌，掉进河里，瞬间被蝮虫啃成了碎片。李阿蛮拍了拍胸口，后怕地说：“还好跑得快，不然咱们都得成蝮虫的点心。”

三人顺着河岸往前走，河水渐渐变浅，露出布满碎石的河床。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低矮的灌木丛，灌木丛后面隐约能看见羽山的轮廓——整座山光秃秃的，没有半点草木，山体呈暗褐色，像是被大火烧过，山脚下的水潭泛着黑色，正是蝮虫聚集的地方。

“那就是羽山。”秦墨指着山顶，“图册显示，鲧的骸骨被封印在山顶的‘镇骨台’，黑衣人肯定去了那里。”他刚想往前走，就被瑶姬拉住：“等等，你看灌木丛后面。”

秦墨顺着瑶姬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灌木丛后面趴着几只形似蛇的怪鸟，它们长着四翼六足，羽毛呈暗绿色，正盯着三人的方向，眼睛里满是凶戾——是酸与，《山海经》里记载“见则天下大水”的异兽，此刻却被邪气缠上，羽毛上还沾着黑色的腐心丝。

“酸与本该在北方的山里，怎么会来羽山？”李阿蛮迅速拉满弓弦，箭镞对准酸与的脑袋，“这些东西能引发大水，要是被它们缠上，咱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酸与似乎察觉到了威胁，突然展开翅膀，朝着三人俯冲下来。它们的翅膀扇动时，竟带起一阵黑色的风，风里裹着细小的水珠，落在地上瞬间就结成了黑冰。秦墨赶紧举起《山海图册》，金光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黑风。

瑶姬从竹篮里掏出之前剩下的旋龟壳粉末，朝着酸与撒过去。粉末碰到腐心丝，瞬间燃起金色的火苗，酸与惨叫一声，翅膀上的腐心丝被烧得一干二净。没了邪气的控制，酸与的眼神恢复了清明，盘旋了几圈后，朝着山顶的方向飞去。

“它们是在给咱们引路。”秦墨若有所思，“酸与对邪气最敏感，肯定是察觉到镇骨台的危险，想让咱们去帮忙。”

三人加快脚步，朝着羽山山顶走。山路比亶爰之山的更陡峭，到处都是锋利的碎石，稍不留意就会划伤手脚。爬到半山腰时，突然听见山顶传来一阵沉闷的巨响，紧接着，一股黑色的邪气从山顶喷涌而出，遮住了半边天空。

“黑衣人开始破坏封印了！”李阿蛮大喊，加快了爬山的速度。秦墨和瑶姬紧随其后，手里紧紧攥着武器和道具，心里满是焦急。

终于爬到山顶，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倒吸一口凉气——山顶的平地上，立着一座巨大的石台，石台上刻满了大禹治水的浮雕，正是镇骨台。石台中央，一个黑色的身影正举着长剑，朝着石台劈去，正是之前遇到的黑衣人。他的长剑上缠着浓浓的黑雾，每劈一下，石台上的浮雕就暗一分，黑色的邪气从裂缝里不断涌出。

石台周围，几只酸与正围着黑衣人攻击，却被黑雾挡住，根本靠近不了。更可怕的是，石台下方的地面已经开始裂开，裂缝里泛着红色的光，隐约能看见一只巨大的爪子从里面伸出来——是黄能的爪子，鲧死后化的异兽，“状如熊，三足”，此刻正被邪气唤醒。

“住手！”秦墨大喊着，举起《山海图册》，金光朝着黑衣人射去。黑衣人被金光击中，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回头看向三人，青铜面具下的眼神满是杀意：“又是你们，碍事的东西！”

他举起长剑，朝着三人挥去，一道黑色的剑气朝着他们劈过来。李阿蛮迅速射出一箭，赤金箭头的箭镞与剑气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剑气瞬间消散。瑶姬趁机掏出迷谷枝，朝着黑衣人扔过去，枝叶的光华缠住他的手腕，让他无法再挥动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