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带来的消息像一块巨石压在众人心头。阿衡翻身跃上战马，玉璧在掌心发烫，指向会稽山的蓝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那是灵脉紊乱到极致的征兆。“我们走！”他一声令下，马蹄扬起尘土，玄甲军的黑色队列紧随其后，黑石部族人扛着铜制凿井工具，在队伍末尾形成一道沉稳的土黄色洪流。

沿途的景象越来越糟。原本奔腾的溪流变成了干裂的河床，河底的鹅卵石被晒得发白，岸边的杨柳树叶子蜷成了细卷，几只乌鸦停在枯枝上，嘶哑的叫声里满是焦躁。路过一个叫“溪石部”的小部落时，他们看到村民们正围着一口枯井跪地祈祷，井壁上的裂痕里嵌着焦土，显然已经很久没出过水了。

“英雄们，求你们救救我们！”部落首领是个皮肤黝黑的汉子，他捧着一块干裂的面饼递过来，“我们已经三天没喝到干净水了，再这样下去，部落里的老人和孩子都撑不住了。”阿衡接过面饼，指尖能摸到饼里的沙砾，他转头对黑岩说：“你们先帮溪石部挖井，我和阿蛮、墨衍、赵校尉去会稽山找獂。”

黑岩点头，立刻指挥族人卸下工具，在枯井旁边选了块湿润的地面开始挖掘。铜凿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像是在唤醒沉睡的地下水脉。阿衡四人则继续策马前行，越靠近会稽山，空气越燥热，马鞍上的皮革都被晒得发烫，连马鼻里呼出的气都带着热气。

会稽山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里，这座四方的山峰本该被绿色覆盖，此刻却通体发黄，山脚下的植被全被旱死，露出裸露的黄土。山腰间有一团土黄色的雾气在盘旋，雾气里时不时传来类似大雁的鸣叫声，却比雁鸣更粗砺，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那就是獂的气息！”阿蛮勒住马，从箭囊里抽出一支涂满灵草汁的箭，“它的鸣叫声能让土地干裂，我们得堵住耳朵。”墨衍从药篓里掏出几团沾了水的麻布，分给众人：“这是用最后一点净化水泡的，能暂时隔绝声音。”

四人捂住耳朵，小心翼翼地往山上走。刚走到山腰，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一只体型像牛的异兽从雾气里冲了出来，它只有三条腿，身上的毛发呈土黄色，像是用晒干的泥土捏成的，正是獂。獂的眼睛是血红色的，看到四人，立刻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地面瞬间裂开一道缝隙，碎石顺着缝隙滚下去，发出刺耳的声响。

“小心它的叫声！”阿衡挥刀砍向獂的前腿，刀光闪过，獂的腿上留下一道血痕，黑色的浊气从伤口里冒出来。獂愤怒地扬起前腿，朝着阿衡踩下来，赵烈立刻挥剑挡住，剑刃与獂的蹄子碰撞，发出“当”的一声脆响，赵烈被震得后退了好几步，手臂发麻。

阿蛮趁机一箭射向獂的眼睛，箭尖擦过獂的眼皮，留下一道血痕。獂疼得连连后退，转身想要逃跑，墨衍赶紧撒出一把绿色的粉末，粉末落在獂的身上，瞬间长出了一些细小的青草——那是用灵草籽磨成的粉末，能在浊气中生长，暂时缠住獂的动作。

“快追！别让它跑了！”阿衡带头追上去，四人沿着獂留下的脚印往山顶跑。山顶上有一个巨大的石台，石台上嵌着一块土黄色的晶体，晶体周围的地面干裂得像龟壳，几条黑色的浊气顺着裂缝往下蔓延，显然是浊气的源头。獂正围着晶体打转，看到四人追来，立刻摆出攻击的姿势。

阿衡将玉璧举过头顶，蓝光瞬间笼罩整个山顶，獂的动作慢了下来，身上的浊气渐渐被蓝光吸收。赵烈趁机冲过去，用剑抵住獂的脖子：“别动！”獂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瘫倒在地，眼睛里的血红色渐渐褪去，恢复了清明。

墨衍走到晶体旁，掏出最后一瓶净化水，小心翼翼地倒在晶体上。净化水顺着晶体的裂缝渗进去，晶体发出“滋滋”的声响，土黄色渐渐褪去，露出里面的白色。当最后一丝浊气被净化时，山顶的地面开始微微震动，干裂的土地里渗出细小的水珠，很快就汇成了一滩小小的水洼。

“玉珏应该在晶体旁边！”阿蛮四处寻找，果然在石台的角落里发现了第九块玉珏——之前的第八块玉珏是在浮玉山找到的彘纹玉珏，此刻这第九块玉珏上刻着獂的三足纹样，边缘还泛着淡淡的蓝光，显然是感应到了玉璧的气息。

阿衡将玉珏与玉璧拼接，玉璧上的地图再次亮起，显示出下一座神山的位置——“夷山”。玉璧上的文字记载着：“夷山，无草木，多沙石。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犬毛，长二尺，人面，虎足，名曰马腹，是食人。”

“又是食人异兽！”赵烈皱了皱眉，擦拭着剑上的血迹，“这马腹有虎的凶猛，还有人的面孔，肯定比之前的异兽更难对付。”墨衍收起空了的药篓，神色有些凝重：“我们的净化水和灵草粉都用完了，得找个地方补充物资。而且黑石部的族人还在溪石部挖井，我们得回去跟他们汇合。”

四人牵着獂往山下走，獂温顺地跟在后面，偶尔用头蹭蹭阿衡的手背，像是在表达感谢。走到山腰时，他们看到远处的溪石部升起了炊烟，黑岩正站在部落门口挥手，脸上带着笑容：“我们挖到水了！溪石部的人说要留我们吃顿饭！”

溪石部的村民们用新打来的井水熬了粥，还烤了猎物的肉，虽然简单，却充满了暖意。首领捧着一碗热粥递给阿衡：“多谢你们带来的挖井人，不然我们真的活不下去了。”阿衡接过粥，看向黑岩：“夷山离这里不远，那里的异兽马腹很危险，你们黑石部擅长挖井，或许能在夷山找到水源，帮我们对付马腹。”

黑岩点头：“没问题！我们黑石部的人不怕危险，只要能帮上忙，我们就去！”溪石部的首领也站起来：“我们部落虽然人少，但也想为守护山海界出份力！我们有几个擅长追踪的猎人，可以帮你们寻找马腹的踪迹。”

第二天清晨，队伍再次出发，除了玄甲军、黑石部族人，还多了溪石部的五个猎人。猎人们带着猎犬，在前面引路，猎犬的鼻子贴着地面，时不时停下来吠叫几声，提醒众人前方有异常。

走了大约两天，他们终于抵达夷山。夷山果然像玉璧上记载的那样，山上没有草木，全是黑色的沙石，风一吹，沙石就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猎人们的猎犬突然停下脚步，对着山顶的方向狂吠，尾巴紧紧夹在腿间，显然是感受到了危险。

“马腹应该就在山顶。”阿衡掏出玉璧，蓝光指向山顶，“大家小心，马腹有人的面孔，可能会用计谋诱骗我们。”众人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往山顶走。沙石在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