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陌生又熟悉的波动冲刷过她的身体，訾灵茫然擡头，神相的波动……

飞天琵琶到她手中尚不足一年，她对神相的掌握还不是那么得心应手，虽然感觉熟悉，却不敢确定。

下一瞬，息魔涧边界抽风似的掠到她眼前。

……什么意思？

息魔涧不会自己变动，此刻抽风，八成是里面那位在发癫。

訾灵带着几分疑惑几分不解跨过那道无形的界限。

眼前依旧是风雪，几只兔子在雪地里蹿动，枯败老树在朔风中剧烈晃动，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訾灵眨眨眼，看向寒风呼啸的正前方。

风停雪止，那里伫立着一道人影。

她早有预料般弯起眼睛，“您来接我吗？”

预感有时候是很奇妙的东西，就像她总能准确无误地在任何事物中捕捉到魔神的所在方位。

魔神立在原地，不说话，风刮起的飞雪扰人视线，以至于她有些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但没关系，走近就是了。

她擡步走去，别指望她走出稳扎稳打的步伐，有人在前面等她，这件事本身就值得飞奔。

魔神看着她飞奔过来，像只归家的小兔子。

在虚无之相中见到她蹒跚的身影，把息魔涧挪到她面前，而自己已经站到了雪地中……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他无暇去质疑自己的行为，只知道要确定一件事——她是否真的回来了？

为什么呢？

魔神望着她小跑的身影，难得感到不知所措。

她在俗世的羁绊，和他之间，选择了他吗？

在她心里，他是更重要的吗？

这样义无反顾的姿态……是为他而露出的吗？

浑身的血液呼啸着流向某处，呼吸略微急促，他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滑动，幽深的眸底，露出炙热的、滚烫的渴望。

想咬……不，抱紧她就好。

“我回来咯，早上好呀！”訾灵一个熊扑，又挂到了他身上。

“为什么回来？”

魔神瞬间抱紧了她，掐在腰间的力道前所未有地强劲，铁箍似的。

他目光灼灼地仰头，等待訾灵的答案。

“啊？这有什么为什么，我本来就打算要回来的啊。”

魔神克制地舔舔犬齿，声音因隐忍而沙哑，“……不回仙门？”

“回仙门？”訾灵疑惑地重复一遍，总算意识到两人的交流出现了问题，咯咯笑起来。

“我没说要回去啊，就算要回去，我肯定要带您一起的。”

“……带吾一起。”

“对，带您一起。”訾灵信誓旦旦地拍胸脯，“息魔涧这样冷，我不会丢下您一个人的。”

魔神怔忡着，他用一种复杂而动容的神情注视訾灵良久，情不自禁弯了一下眼睫。

“……哈。”

訾灵面露讶然，“我还是第一次见您笑得这么……嗯，开朗。”

“开朗？”

“对，开朗，就这么笑，很好看。”

少年魔神终于展露出符合年纪的笑颜，凤眼弯成可爱的月牙，微张的唇边露出两颗尖尖虎牙，胸腔不住震动着，不断发出低沉畅快的笑声。

訾灵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高兴，但别人高兴的时候，不扫兴总是没错的，于是使劲夸他，“天呐，貌若潘安掷果盈车，两只眼睛一张嘴，标致，太标致了……”

“说谎。”

魔神笑着打断她的捧场，拖着含着笑意的尾音，闷闷道：“喜欢……”

“喜欢你。”

“好喜欢你。”

訾灵茫然一瞬，决定以善意回馈善意。

“我也喜欢您呢！”

魔神笑意怔在脸上。

咚、咚、咚。

擂鼓般的……

一下又一下。

胸腔麻痒而刺痛。

耳膜嗡鸣。

什么东西……

什么……

“……您没事吧？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少女焦急的询问声唤回他的神智。

魔神怔愣地对上她的眼睛。

“吾刚刚好像……看到颜色了。”

訾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