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冰封般的脸色松缓了些。

“……我输了。”宫浮收刀入鞘，事实上，他的刀根本没机会提起来。

他深深地看了訾灵一眼，伸手摩挲着刀柄上的花铃，半晌才涩声道：“这枚花铃……是我从一名纪家人手中拿到的，市面上应该买不到。”

訾灵追问：“纪家哪位？那人在哪？”

宫浮：“……纪家二小姐，她现在不在虞城，不过再过半月就是三式者院新生典礼，纪家几位嫡系应该都会回来，毕竟虞城三式者院的新生典礼每年都是他们赞助的。”

訾灵：“赞助？”

“虞城纪家，大征朝最大的灵石供应商，拥有三条灵石矿脉，族人个个富庶，钱多得没地方烧，就缺几个修行者。”一旁的教习终于找到机会插话，他用一种惜才的目光看着重明，又看看訾灵，满脸写着“哦我的天呐两个绝顶好苗子”。

他问离得近的重明：“你们是修哪一式的呀？准备入哪院呀？我们天元条件最好，来不来呀？”

重明双手抱臂，无声地看向訾灵。

訾灵在追问中抽空答了教习一句，“老师，我们修六壬，要去人元院。”

装神棍什么的最好玩啦。

重明不甚在意地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教习：“咳咳，其实修行这种事没必要这么从一而终……”

訾灵：“我们喜欢六壬。”

教习蹬蹬地后退两步，差点从吞脊兽上摔下去。

他颤巍巍地风中凌乱，悲怆欲绝地仰头望天——

为什么，为什么！他好不容易抢来这次带队的机会，为什么没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好事！

天不佑他天元！！！

桑文曜看他年纪挺大，怕他从屋顶上摔下去，一边咳血一边上前扶道：“老师，咳咳咳，要不我们先下去，让他们这些天才，咳咳咳……自己说……”

教习感动地看向他，想起他刚才精彩的表现，登时惊喜，觉得天无绝人之路。

“你修哪一式的呀？来不来我们天元呀……”

桑文曜惭愧道：“弟子修奇门，应该是地元院的。”

教习：“……没有改嫁的想法吗？”

桑文曜：“不了吧，我这人挺忠贞的。”

教习：“……”

天亡他天元！！！

来自师兄师姐的入门战书以宫浮师兄被一招击败落幕，新生们被教习带回寝舍，还有人在兴致勃勃地讨论这件事。

观星楼前，热闹散场，先前气势汹汹的师兄师姐们一人拿着个扫帚，清扫满地狼藉。

季扬从观星楼出来，见到这一幕，见怪不怪。

他是最后一个出来的，白杨城阵法需要他压阵，直到所有弟子全部送走后，他才独身一人踏入传送阵。

“季扬师兄！”黎馨第一个发现他，蹦蹦跳跳地招手跟他打招呼。

季扬抱着湛卢，慢吞吞地给她招手回应。

季扬是虞城人，早前在虞城三式者院修习，他每年回家休沐，虞城院长就会抓他壮丁，让他带带师弟师妹，他跟眼前这些人还算熟悉。

“季扬师兄，宫浮师兄今天输啦！”黎馨兴高采烈地报道这件事。

她去年入门，也是在观星楼前挨了宫浮狠狠一顿打，很乐意看到后者吃瘪。

“哦……”季扬看了眼坐在墙上装忧郁的宫浮，虽然不大感兴趣，但还是觉得稀奇，“谁啊？”

“你问赢了宫浮师兄的人？”黎馨眨眨眼，“是一个叫林訾的女孩子，看着软绵绵，打人超凶！”

季扬觉得这名字耳熟，想了半晌，才想起来：哦，这不是我那浑水摸鱼小师姐的化名吗。

他语气有点怪异，“你干嘛跟她打？”

宫浮敏感回头，“你们认识？”

季扬摸了摸后脑勺，“算吧……我也打不过她。”

以前肯定打不过，现在也不一定打得过。

他就是有那么一种动物般的直觉，要是真跟小师姐对上，他不一定能讨到好，所以先前才会答应等訾灵两个月。

宫浮一阵风似的转到他面前。

“再说一遍。”宫浮掏出了一枚留音石。

黎馨扫帚支着下巴，摇头晃头，“季扬师兄，就算你要安慰宫浮师兄，也不用这么夸张吧，那位小师妹还没筑基呢。”

季扬：“……小师妹？”

他心里头别扭劲又浮上来了，碍着跟訾灵的约定，什么都没说，只是苦恼道：“她真的很恐怖，你们别招惹她，不然我救不了你们。”

宫浮把留音石递到他嘴边，“你很怕她？”

季扬老实巴交，“怕。”

小师姐还扒他衣服。

刚才的话全部录入，宫浮面无表情，却心满意足地收回留音石。

“我要把这个做成起床铃，每日听一遍，争取早日变成小师妹一样的人。”

季扬：“……什么人？”

宫浮：“给你留下心理阴影的人。”

季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