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訾灵的疑惑有如实质,魔神掸尽身上的灰尘,转过身去,流畅明晰劲实紧绷的上半身一览无余。
“仙门的古籍中没有?”他眯了一下眼眸,露出点嘲弄之意,“是否也太孤陋寡闻了。”
魔神殿下的讥嘲没有带上她,訾灵索性就当自己这会儿不是仙门人,左耳进右耳出。
她虚心求教,“什么是神脉?”
“潜藏在身体里,独属于你自己的古老力量……”话到一半戛然而止,魔神皱皱眉,“又来。”
訾灵只觉得眼前一晃,半裸的男性身躯又是兜头朝自己砸过来。
多么熟悉的场景。
他现在连问都不问一句了,直接晕。
訾灵反应神速,立刻上前撑住他,出乎意料的是魔神殿下这次并未昏厥,只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虚弱至极地倚靠着她。
被称之为“神脉”的暗金线条闪烁两下,如遭遇狂风的火苗,噗地熄灭了。
魔神大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面上倏地血色尽褪,常年不见天日的冷白皮肤一下子又白了一层,近乎惨白。
訾灵揽着他的腰,勉力站直,分担力道的间隙忍不住仰头望天,惆怅地想:现在这样是不是太暧昧了?
虽然是清清白白的主仆关系,但到底是一男一女,虽然魔神殿下在这方面缺根筋,但到底是一男一女……
密林寂静,只有鸟雀嘲哳,或远或近。
大约一盏茶功夫过后,魔神缓过劲来,察觉到她一直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无声地勾了下唇,艰难地擡起手臂,轻拍她的后背。
“放孤坐下。”
“哦?哦……”她终于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扶他靠着树干坐下,还不忘用披风裹着他裸露的上半身,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
“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魔神率先打破沉静,她却抿紧了唇,什么话也不说,只是认真地拉扯披风,保证他肩头不会被冷风吹到,又认认真真,一板一眼地给系带打结……
似乎这就是此时此刻她眼中最重要的事。
魔神注视着她,忽然伸手,指尖在她眼睫下轻轻一蹭。
一粒温热的泪珠儿。
魔神撚着犹带温度的液体,心中某处终于泛起种异样的感觉。
他常常见訾灵哭泣,多时冷眼旁观,至多也只是帮她出口恶气,总觉得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而眼前寂静的密林空无一人,即便魔神分不清这滴泪中的复杂情感,也知道她不可能为了树、为了草流泪哭泣。
似乎真应了她那句话——我感同身受您的痛苦,将为了您所经历的一切苦难而心疼流泪。
那晚在暮色沉沉的漆黑房间里,魔界尊主对少女天真的论调无动于衷,而今在青葱苍翠的密林,依旧是串珠儿似的眼泪,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接住一滴,于人灵炙热情感中诞生的液体,在无心魔罗的指腹,留下惊鸿一现的温度。
有点烫,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