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同时也震惊于陈时锦短短不过一两个星期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他们挺好奇陈时锦在调查部究竟正在经历着怎么样的训练,陈时锦闻言只意味深长的说,是一种寻常人单凭言论根本想不出画面的训练。
至于更多的,她也没有办法说太多,毕竟调查部还是有保密机制在的,她不能轻易透露太多信息。
梵音看她这侃侃而谈的模样就知道她消化的还不错,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带着陈时锦先行离开了。
车上,梵音简单的问了她两句是否适应。毕竟人是她带来的,她多少也该关心下情况。
如果唐莉在这里,大概会表示一下欣慰。总算没辜负她时常给梵音洗脑要稍微懂点人情世故,要学会点你来我往云云。
陈时锦当时是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后来知道了不禁有些震惊和钦佩,再听过她短短几个月为调查部做出的数个巨大贡献以后,满心满脑子就都是崇拜了。
梵音不知道,陈时锦不仅在心里把她当做了再造之恩的恩人,还悄悄的以她为目标努力奋斗。最近的训练落在调查部其他人眼里简直是不要命的猛,而这些对于陈时锦来说,只是平常很基础的训练而已,也就能稳固点身体状态,保证不下滑。
原本她困在那一小片如同时刻进行着困兽之斗的笼中,逐渐变得麻木不仁,呼吸间只剩下浓烈的血腥与汗水。看不见天光,更看不见是否还有将来。
而现在,她仿佛看见了那条属于她的路,让她能够坚定的朝着目标的方向前行。那些不好的记忆逐渐远离着她,她相信未来的路会越来越顺利。
陈时锦谦虚的和她说了说最近的训练情况,自身身体素质训练现在是祁旗在带她,帮她专注训练,同时纠正她以前自己盲目训练时带来的一些问题。
同时那些特殊训练也在进行中,就如梵音所说,她确实是个入这一行的奇才,刚进入训练就能完美的融入状态。虽然起步晚,但架不住天赋高,没几天就已经彻底适应了训练内容,接下来只要不断的调高训练强度就好。
这其中最重要的还是她自己肯吃苦肯努力,以前什么都不懂顶着那副小身板也给自己闯出了一片天,现在秦嘉瑜贴心给她请了专业的营养师帮她改善身体素质,她的身体状况只会越来越好。
简单聊了几句之后,梵音就有些疲乏了,今天没有消耗魂力,却也消耗了不少灵力,她多少还是有点累的。不过想到那些孩子没事,她也就放下心来了。
她也想到了那群孩子的不明来历,总觉得有些问题,却也不急于这一时,等她睡醒了再说。
从平山县回景市路程不算远,开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开车的是司玄,他注意到梵音已经睡着,就特地放慢了车速让她多睡会儿。
原本一个小时出头的路程,硬生生让他开了两个小时,不过车上也就三个人,耽误不了什么事儿。
梵音又开始做起了梦,只不过这次梦里不再是充斥着压抑和绝望,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也一同消失不见。
她梦到了还小的时候,还在山里那会儿。
她身体向来好的有些过分,用从前的话来说那就是“铜板子块”,意思是说她不怎么生病。像他们这样的孩子是生不起病的,一生病就只有等死的份,梵音还算幸运。
从小到大她病的次数屈指可数,最多也就那么寥寥几次,印象最为深刻的,还当属她六岁那年。
彼时她刚踏入玄界门槛,好不容易在一年以内学会了识写大部分字,实训方面也有了些成效,结果眨眼间说病就病了。
病来的无头无脑,又急又凶,醒来的时候师父说,她足足昏睡了七日。原因也诊不出来,师父替她瞧了,明明脉象和魂象显示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么严重。
不过好在她身体素质好,昏睡的这七日体内形成的灵场也在自动运转着,替她吸收天地灵气来滋养。她有些着急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昏睡了如此之久,错过了多少天的训练。
师父还轻敲了敲她的头,让她好生歇息着,彻底养好了再来专心致志的训练。他当时笑着斥她:“你若是不好好养伤,那师父这把老骨头不是白被你狠咬一口?”
当时梵音没有听懂,茫然颤睫问他:“什么咬一口?”
师父这才伸出自己的右手,给她看。只见右手腕骨上方三寸,正侧各有一排已经结痂的深印齿痕,一看就是发狠了咬的。
梵音一惊,有些不可置信:“这是我咬的?!”
她那时对师父的敬畏远大过亲近,一下就感觉自己以下犯上,犯了大不敬,立刻就要掀开被子跪下谢罪,请师父责罚。
师父看出了她的意图,掖住被子没让她掀开,嘴里还悠然和她开着玩笑:“可不是你咬的么,我那时就探了一下你的额头,寻思着莫是着了风寒。结果你这孩子警惕的,跟个食铁兽似的,抓住我贴在你额上的手就咬,半点不留情面啊!”
那食铁兽看着柔柔软软圆圆一团,满脸温凉无害,实际咬合力惊人,金银铜铁到了面前都避之不及。连铁都能轻松咬断,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梵音羞愧,不知如何和他道歉,只能讪讪说着对不起。
师父并未在意,接下来养伤的那段时间,也是他一直在照顾她。除了…让她吃了一碗又一碗难以下咽的黑乎乎吃食以外,别的都让梵音感觉到了温暖。
以及……归属感。
那是一种对于孤苦无依的孩子来说,极为奢侈,连奢想都不敢主动奢想的感受。
也是自那以后,她才慢慢彻底放下心中防备,拿师父当最重要的亲人看待。
所以,在师父死后,她拼命四处游历,打听着复活之术的方法。她想,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是用她这条命换回师父的命,她也愿意。
没想到,还真叫她找到了一些流传的方法。
其中梵音分辨了一些,太过虚假的就放弃掉,其中一条让她觉得希望非常之大。
无论人或鬼,凡是有灵智的生物便会有“念”的存在。只要收集鬼的魂念,或与鬼有过纠缠的人的魂念,积攒到一定的数量,便可借由某种术法,让人起死回生。
后来梵音一直在收集这些念,无意间在过程中发现似乎与魇怪有过纠缠的人,他们的念效力更大,也更加纯粹。于是她又转头开始收集更多的魇念。
她想以自身为术法的核心引子,借以她能够回溯时间的能力,回到过去,救回师父。
其实她也忐忑过,担心能不能成。但最后,这件事已经快要成为一种心魔,她已经无法说服自己以任何理由放弃。
来了这个世界以后,她发现自己所有收集来的念都并没有跟过来,自己的能力也损伤了个彻底。当初帮靳宏光时提到的那样东西,便是他的魇念。
抽走魇念对他的身体不会造成什么伤害,顶多是失去了一线念,让他的思维感知力变弱,但并不会影响日常生活。加上他本也需要恢复,她便给了他一颗以自己的魂力制成的蕴灵丹,也算是还了这份亏欠。
后面愿意出手帮顾莲茹,是因为看上了她的特殊体质。顾莲茹的灵魂有一种与其他鬼魂完全区分开来的纯粹感,落入梵音眼里,无疑是一份上好的材料。
这世界鬼门不知何时会开,她大限已至,想要活下来只能与梵音签订契约,消耗梵音的生命。
所以,梵音提出了那个条件。
一个多年的真相与她的消耗掉的命数,换她的灵魂,怎样来看顾莲茹都是不亏的。
只不过,后来事情的发展似乎越来越偏离原本计划的道路,梵音开始察觉出了这世界的端倪。收回自己灵魂的那一刻,她没有欣喜,有的只是满腔绝望。
那么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她的希望全部破灭。
或许是天道给她的惩罚,警告她不可以去觊觎不属于她的任何一切。
得知了亘玉的用途,她隐隐作祟的心魔似乎又开始躁动起来。直到今日,无意扫到那白袍人手上一闪而过的齿痕,算是彻底点燃了她内心沉寂已久的火焰。
若是…若是师父其实没有死,而是和她一样来了这个世界呢?
心中情绪如浪潮汹涌。
模糊中,她好像看到了远处有一道身影缓缓前来,靠近了她。
眼角悄无声息滑落一滴泪,她伸手于模糊中抓住了那人的手臂,低喃着请求:“师父…别走。”
司玄手中的动作蓦地顿住,垂眸看向她抓着他的手。
一向清冷漠然,情绪不太外显的人,此刻却蜷缩在小小的座位上,看起来有些无助。眼角蓄着一颗泪珠,随着她轻微的呼吸起伏而坠落,径直滴落在他虎口。
被她抓住的手不自然蜷缩了下。
下一秒,说不清什么情绪的催使,他指尖再度动了动,凑近她,微凉的指腹贴在她眼角。
替她拭去了眼角未干的泪痕。
顾莲茹以为的:签个契约就完事
实际上:她每活一天,都是在消耗梵姐的灵魂
嘤,终于有了一点点感情线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