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鬼也不用这么拼吧?】
【那不是她要装杯?我看她能装出个什么】
还没等夏梨再说什么,只见原本燃烧着整幅画的大火慢慢的褪去,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被收回画中,又成了女鬼身后的背景。
女鬼眼眶动了动:“抱…歉……”
她还不能很好的控制火势,一旦彻底开始燃烧,就无法自己收回了。不过这次倒是幸运,火势居然没有蔓延到屋子里,她刚刚都有一瞬间害怕那两人就这么被自己的火给烧死了,看到火无法蔓延出画框才安心下去。
梵音看着自己红透的右手慢慢开始褪红,不以为意:“无碍。”
她摩挲了下指腹:“可以取画了。”
几个男人反应过来,上前卸画。
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一看就很有重量的画被他们轻飘飘的取了下来,重量变得跟泡沫板似的,甚至都不用两个人擡,一个人就可以拎着走。
不过他们还是把画框一起擡到的一楼。
不断闪烁的灯光也在他们落座的时候恢复了光亮,整个客厅金碧辉煌,异常晃眼。
陡然的光亮让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几人忍不住闭了闭眼,半晌才缓缓睁开。
几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全黑的环境其实也还不错。
而在光亮下看到那幅画,又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那种视觉上的震撼要比在黑暗中看到的要强烈得多。
女鬼浑身的肌肤都蜿蜒着被火烧伤后留下的丑陋疤痕,包括她的大半张脸,也全都被火烧毁。身上的荆棘玫瑰裙有多绚烂夺目,与她的对比就有多惨烈。
结合节目前得到的信息,所有人都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
梵音不是拖沓的个性,向来有话直说:“想必你就是常建华先生的夫人。如何称呼?”
“顾…莲茹。”女鬼报出自己的名字,背景的火又开始摇曳了起来,看上去这火牵连着她的情绪,随着她的情绪波动而改变火势。
顾莲茹干涩枯哑的嗓音里传来压抑的低啜。
梵音深思:“那你可知是谁将你钉在这阴槐木中吗?”
顾莲茹摇头,实话实说:“不知…道…但,我…只要…见到他,我…我…恨…恨……”
框在画中的人呼吸开始剧烈的起伏,烈火升腾而上瞬间将她包裹。
顾莲茹开始扭曲,在画中左右翻滚,难受嘶吼,血泪不断:“烫…好烫…疼…建华…救我……”
梵音翻过手掌,一缕几近透明的雾气顺着她掌心飘离,靠近顾莲茹。雾气分散成千丝万缕,悄无声息从四角钻进画框。
顾莲茹很快被安抚下来。
她倍感疲惫的闭眼,彻底放弃了挣扎似的,虚弱又无力的苦笑:“我…意识…快,模糊了。我,不记得,我,只记得,报仇。建华…我,报仇。”
她刚刚那一番狂化,如果没有梵音出手压制,很快大火就会直接吞噬掉这幢别墅。事实上,如果没有人发现她的存在,她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顾莲茹很早就有感觉,她会慢慢的、慢慢的,丧失全部记忆和理智。待某个时机来临,她就会彻底变成那个人手中任由操纵的傀儡。
她苦苦挣扎多年,始终离不开这幅画。
可她不甘。
提起那个已经被彻底忘记,只剩下模糊记忆的男人,她就好恨。恨自己为什么不能一直记住这个害死她和建华的人,更恨那人对他们夫妻俩下的毒手。
夏梨试图安抚她:“或许你可以往好的地方想一想,慢慢来不要急,我们可以等你。”
顾莲茹一说话嗓子就被火灼的疼,因此更加缓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没,办法,我……”
“你想保留你的记忆暂时活下来吗?”梵音目光沉着的看向她。
顾莲茹还算清醒的抓住了重点:“暂…时?”
“暂时。”梵音再次肯定,“我会让你活到一切水落石出的那一刻。”
顾莲茹:“条…件,呢?”
她不傻,相反正因为化作厉鬼还侥幸保留了思维能力,她再清楚不过,这句话的背后一定有着巨大的代价。
然后,她就听见了那个女人庄重严肃的开了口:“代价是,你将无法踏入轮回,永世不得超生。你的灵魂不再属于你自己,而是归属于我。”
“待你了却执念的那一刻,便是你彻底消亡之时。”
女人的话像一道沉重的铜钟,一字一句砸向她的心脏。那种深沉的压迫感,在场人鬼乃至直播间观众都觉得心脏好像受到了强烈的挤压,呼吸都缓慢了很多。
是暂时保留记忆,等待真相揭晓后彻底消散,还是自己苦苦挣扎,也许可获得一线之机,也许意识消磨成为傀儡。
这是一道十分艰难的选择题。
梵音说完这话,向后靠去,不再言语,留足时间给她思考。
随着她的动作,那种压抑在心脏上的压迫感陡然一松,其他人悄然调整着呼吸,不过没有人开口。
【救命,真的好难选,感觉横竖都是一死啊】
【我觉得不难选啊!正是因为无论怎么样她都已经变成了鬼,有仇能现世报还等来世都不知道报不报得了啊?再说了就算进入轮回,喝了孟婆汤没了记忆,下辈子的她也不能算是她了啊!】
【我更好奇的是,既然梵音能够护她到那个时候,为什么不能替她超度呢?我看度娘和灵异小说里的资料,超度的条件也不算苛刻吧?】
【刚说她装逼那个傻逼呢?怎么不出来蹦跶了?脸疼不疼啊?】
荀卫风看着弹幕,沉默了半晌,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不寒而栗的猜想:“你们说,这个梵小姐,会不会是……邪修?”
如果说她真的是邪修,那么这一切好像都变得合理起来。比如她的功法他们从未见过,又比如她和顾莲茹提到的她的灵魂将归属于她。
这句话说的非常有深意,颇有一种阴邪之感。多年前邪修也曾占据玄学界小脉江山,他们手段狠厉,常以活人和厉鬼做祭坛来修炼。
直到后来玄门联合,才一举将他们歼灭。
彼时倒也不是没有懂得御鬼之术的天师,只是这等术法稍有不慎就极易被厉鬼反噬,因此真正会御鬼之术的天师属实不多。
后来玄门式微逐渐没落,这种不太正派的功法已经被放弃修习,没有人再会了。玄门也严令禁止有人私下偷练此等禁术,一旦抓住严惩不贷。
所以此时此刻梵音说出这样的话,让荀卫风瞬间怀疑起了她的身份。
空竹却摇摇头,否决:“贫道反倒觉着这位梵小姐不像邪修。”
“哦?”荀卫风表示愿闻其详,“此话怎讲?”
空竹说:“依贫道浅见,此人功法虽奇异却不显阴邪,她周身也并未环绕不详之气。前些时日她旁边那位小施主险些被怪物掐死,亦是她出手相救。此时她只是提供多一重解决方案,并未强迫这厉鬼应当如何,既是给予了她选择,也是尊重。”
很少会有玄师与厉鬼互相尊重,双方天然处于敌对立场,自然不可能平和。以往但凡与厉鬼冲撞,双方总是都讨不着好处,要么厉鬼伤人潜逃,要么玄师重伤灭鬼。
从未出现过第三种选择。
而现在,却有了这暂且和平相处的场景。
种种行为看来,虽说她不太像一个明显的好人,却更不像一个邪修。
她的身份不明朗且先不做深究,空竹实话实说:“就算你我二人去了,也不一定能解开那四阴木上的咒文,如若她另有他法,我们是否也可作为一种参照?”
空竹今年七十有三,思想却并不像那些老古板一样冥顽不灵。实际上,他早早感觉到了玄门会逐渐走向落败,如今的颓势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如若,真的有法子能够重振玄门当年顶峰时的辉煌呢?
他并非贪图名利,而是着实不愿看着玄门与过去时代一般,随着时间推移走向消亡。
荀卫风一阵缄默。
别墅内气氛也是一片死寂。
等了很久,顾莲茹都没有开口,显然是陷入了纠结之中。
梵音倾身从桌上拿过一瓶未开封的水,拧开抿了几口才说:“虽说你离彻底狂化的时日不多,但我也能给时间你好好思索,你的选择会关系到你身上背负的所有因果。”
这厉鬼难处理的重要原因之一便是她背后那一团纠葛复杂的因果线了,这也是梵音断定她背后牵扯很深的证明。
她背负的东西,属实太多太重。
如若女鬼有见过梵音和靳家人谈话的场面就会发现,梵音身上似乎总是有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笃定和自信,能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她的话,跟随她而选择。
梵音见她不答,起身。
夏梨条件反射也跟着起身:“梵音姐,你去哪?”
梵音已经有了一丝疲倦:“休息。”
夏梨立马回应:“那我也去!”
早就已经不知不觉的转了钟,三个男人也有点困。李霄不确定的问:“可以就这么去睡了?”
梵音奇怪看他一眼,不解:“为何不可?”
李霄下巴往画的方向扬了扬:“那她呢?”
“就在这儿吧。”梵音懒散下来,“我要休息了,你们随意。哦,记得——”
“最多五日内,给我答复。”
她握着那瓶水,刚踏上台阶,身后客厅就传来了沙哑却坚定的女声,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好。我…愿,把灵魂…献祭给你。”
“哪怕,永世,不得超生。”
荀·封建老余孽·会长:好像一不小心骂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