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最不饶人,她已有了几根不显眼的白发,脸上多了憔悴,但那能让百官震慑的胜似帝王的威气却丝毫不减。
长公主回城的马车还插着斩家旗,有百姓围观挤着去看,眼里投出的希冀的目光,还有人偷偷背过身去掩面泣泪。
“是长公主殿下,她回来了。”
玄鸢真坐在车内,手中握着佛珠,却也停止了转动。
“都打探清楚了?将离留下的那两人都是什么来历?”
“一位是玄机堂若水总管,另一位是……是个瞎子,名字奴婢觉得也耳熟,好像是叫什么循霄?”
“循霄……”玄鸢真扣紧手腕,直到马车到达宫殿之前都没再出声。
循霄在德安殿里等着,可时间已经过去了半柱香,除了风声,就再也听不到旁人的脚步声了。
“这就是你说的联合其他世家力量?到目前为止,入座的依旧空无一人。”一道金色流光直冲入殿,若水化出身形,带着嘲笑,“护城河我去看过了,上游处有纱漠然在负责截断和净化,
“吾委托的另一件事呢?传去苍傲的信?”
“你还想让神慈帮你?苍傲可是与踏雪隔了一个雪原,你觉得毒宗投毒还不能够让雪原变成毒流侵染之地吗?”
德安殿外的公公瞌睡被脚步声惊了一下,他揉揉惺忪的眼睛,牙齿颤颤几乎有点合不拢。
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确定来人的身份,捏了捏嗓子报道:“鸢真长公主到——”
殿内的循霄肩膀擡了一下,听着也觉得不可思议。
若水看着快步往殿内赶的玄鸢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玄鸢真?你请了她?”
循霄摇着头,“是从未设想会来的人,却没想到是第一位响应号召之人。”
玄鸢真行至殿内,虽然是质问,但她这话却又极为肯定,“你便是循霄?是本宫在史书中听过的那位么?”
“是与不是意义已经不大,殿下来此应该也是知道了踏雪如今要碰上强劲的敌人,其他的我们可以先放在一旁。”
玄鸢真盯着他,目光刺人,“宫中负责拟写圣令的官人字迹一眼就能辨出来,你这字迹清秀,一眼便能识破,其他世家不信你,你如何笼络这群人与你携手?”
“可殿下您已经到了此处了。”循霄话里带着确信,只是玄鸢真这么一来,我瞬间就获得了底气,“所有人都知道踏雪长公主请离皇城是不会再轻易折返,您回来的阵仗也不小了,其他世家若得到消息,必然是要快马加鞭过来。”
玄鸢真笑了,眉头松了几分。
“你倒是,算计了本宫一次。”
在玄鸢真的马车驶往德安殿的时候,其他没有动作的世家们都开始按耐不住,这会儿已在官道上堵得水泄不通。
在踏雪,除了皇帝,还有一人的决定他们都不会违抗,那便是玄鸢真。
这个女人说来也是奇怪得很,从她的父亲乃至现在的皇帝开始,无一没有不怕她的。
她一心向着踏雪皇室,甚至在丈夫殉国之后还拔除了苍傲安插在国内的所有眼线,做完这一切之后安安心心去了佛寺,这次回城,是惊动整个国家的大事。
纱漠然净化一段时间之后便静心恢复灵力,皇城里的事很快传开,她睁眼看夜逢雨,还没问出口。
“应该是好事吧?”
谢恒用捆仙锁制服楚残月,解释给他们道:“是玄鸢真回来了。”
作为踏雪建国以来的第一位奇女子,坊间关于她的传闻不少。
有时冶心也会拿着徒弟们从山下购来的话本读一读,每次提到都要仔仔细细夸一遍才能痛快。
纱漠然握拳放在心口,自言自语,“……可我还是有些不安。”
楚残月被谢恒用捆仙锁困住就一直坐着没吭声,夜逢雨将万年桃木翻出来,还跟他聊了些。
“你说你,这么多年过去了功夫不见涨,本尊救你的意义呢?”
谢恒:“你就别激他了,捆仙锁能识别魔气,当心你也被捆起来。”
香燃尽那一刻,德安殿里踏进来了最后一位将军。
出他们意料的是,玄鸢真竟然退到了另一边听人差遣,而这个人,不是皇帝,而是一个身份不明的瞎子?
“诸位赶来德安殿想必已经考虑清楚了,吾在这不多说。”循霄把手里的城防图往地上扔去铺开来,“接下来的战,会很辛苦。这与之前对敌苍傲不同,与毒宗之战,必须做好了有去无回的准备。”
有人听了这些往后退却了一步,他们没敢出言反对,更没有一个人应和循霄。
玄鸢真注意到他们的脚步动静,立马一拍桌子起身。
她睥睨诸位,话里是满满的自信,“届时,冲在最前头的,必是我斩家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