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拐进别墅区，昏暗里影影绰绰。
何聿瞧得不是太仔细，这里像原始森林一般，没有外形特别现代化的房子，造型别具一格，像坐落在森林里的精灵屋。
“那边是室内泳池，明早你可以过来游泳。”
他听文茵介绍，只远远看了一眼，瞧不真切。
回来的时候车子从专用电梯进了车库，地下室空间很大，能停五六部车。
何聿跟着他们进了门，文茵领着他到了房间门口：“你住这里，今天不早了，搭了一天飞机肯定很累，早点休息吧。明天你可以四处看看，参观一下。”
“希望你喜欢。”
“晚安。”
她说完没等何聿回应，转身推着陈知行蹦蹦跳跳往外走：“我困了，你也睡去吧。”
“等会儿。”陈知行把人喊住，反过来推着她下楼往餐厅走，“今天的铁剂还没吃。”
何聿听见她嘟嘟囔囔，后来是关门的声音，外面一切归于平静。
困乏过后是精力无限，像打了肾上腺素。
他洗了澡，躺在床上睡不着。
这里一切都是崭新的，高档的，温暖有质感的。
是他们温馨的家，但是，对于自己来讲，不如住酒店。
是因为有陈知行吧。
他悄悄起了身，外面月色像披了一层薄纱，朦朦胧胧。
他轻手轻脚下了楼梯，推开门走出去，旷野里寂静，青草香措不及防钻进了鼻腔。
何聿深吸了两口气，这里比洛杉矶要低个六七度，他拢了拢衣服，在草地上的木椅上坐下。
脚边就是一丛黄粉的郁金香，花瓣已经收缩。还有大棵的绣球花，角落里露着头的鸢尾。明天，白日里他就能看见更美的景象。
他头靠在椅背上闭了眼，心里有说不出的疲累，自己这样过来，是对是错？
他没想过陈知行也在，他以为他在斯图加特，以为只有文茵一个人在慕尼黑。
他看见了她的朋友圈，前两天她父母也来了。
一家人的合照，她说在家里，父母来探望，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多好的父母，多温馨的家庭，给足孩子安全感。她喜欢这里，父母就给她在这里买套房。
她跟他们确实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但是，他也在努力往她的方向靠。
自己并非配不上她。
门突然被推开，昏黄的灯光下陈知行突然出现在门口。
两个男人视线撞在一起，彼此脸上都没有表情。
陈知行冷哼一声，擡脚往他对面的玫瑰花圃走，他手上拎着剪刀，蹲在地上，将花枝斜斜地剪下。
何聿眼神空洞，机械地望着他的动作。
两个人都没出声，四野里只有锋利的剪刀发出的咔嚓声。
陈知行仔细地把花抱起，转了身，瞧见何聿还坐在那里，连姿势都没换。
他心里没由来的上火，声音冷峻：“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嗯？什么？”何聿回过神，挺直脊背定定地看他，眼神毫不退缩，“是文茵让我来的。”
“哼。”陈知行鼻息嘲弄，“她随心所欲惯了，高兴起来满世界跑。”
“你这么忙，有份养家糊口的工作不容易，不像我，时时刻刻都能陪着她。”
何聿蹙着眉，说他养家糊口，磕碜谁呢？
他装没听见陈知行的讽刺：“据我所知，你也很忙，还是没预兆地说忙就忙。要不然去年文茵怎么会有空跟我回南中怀旧？”
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陈知行气地心梗，背在身后的手握成了拳头。
他缓了缓，昏暗里确保自己没落下风。转头露出无所谓的笑：“我没空的时候我的卡，家里的司机保姆会陪着她。”
陈知行再接再厉：“她买只包配货几十万眼睛眨都不眨，你跟她，跟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这里的房子，你踩的土地，隔壁住着的人，你可能大部分时候只在电视里看见。但是，只要她喜欢，她有需要，伦敦，巴黎，马德里，东京，随便哪里我都可以给她安个家。”
“我不想她过苦日子。”
这房子是陈知行买的？
何聿皱眉，跟他一起叫过苦日子？好歹他一年也能挣百来万。
他替文茵辩解：“你为什么总觉得物质可以满足她。我给她送过礼物，钻石手链、项链她都不需要，却对我求的平安符满心欢喜。”
“你不要把她想得那么俗。”
他还给文茵送过平安符？什么时候的事？
陈知行又被气到，嘴上却不饶人，眼神不屑：“有没有可能因为那些钻石是你送的，所以她不收。”
两个人眼神交汇，都想埋了对方。
何聿觉得他真胡搅蛮缠，自己也跟着跑偏：“我可以入赘。”
陈知行冷哼：“我不养废物。”
两人之间火花四溅，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安静了半分钟，何聿闲闲笑：“但是她愿意我来，愿意我在身边。”
陈知行虚掸了掸身上的灰：“一时新鲜而已。”
两个人互相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眼神里看出嫌弃。
何聿又开口：“你讲这么多无非是不想文茵跟我在一起。你喜欢文茵我知道。”
“但是你敢告诉她吗？”
他真是好大的胆子！
陈知行被他噎住，努力克制胸口的起伏：“对，我爱她。”
“她对你一时新鲜又如何，不管你是何聿张聿还是王聿，她厌恶了照样能回到我身边。没人能取代我！”
“她能撇下你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只要她一天没答应你，你就是在做白日梦！”
他冷冷盯着何聿，重新找回平静。
眼睛里尽是蔑视：“洗洗睡吧你。”
何聿死盯着他，陈知行再不看他一眼，擡脚往屋子里走。
他心被一只大手揪住，狠狠翻搅，誓要斩断筋血连根拔起。
她能撇下你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他绝不容许！
“我可以入赘！”
“我不养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