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他去看她,文茵拿了叶晶晶的照片给她瞧,问他:“她好看吗?”
陈知行吃过亏,故作深沉摇了摇头:“不好说。你跟她关系怎么样?”
文茵也摇头:“不好。”
他有数了,语气肯定:“不好看。”
求生欲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他倒有些好奇了,捣了捣她手臂:“你不是跟她关系不好吗?”
“那也是以前,那会儿不懂事。”又加一句,“是她不懂事。”
也都是些小事。
叶晶晶从英高一直读到英硕,家里有钱,在英区混了那么多年,有种土霸王的错觉。
结果她一去,不知道背景的无名小卒,吃穿用什么都不比叶晶晶差,甚至更好。
限量的包,高定的衣裙,叶晶晶没有的她都能有,人家看她不顺眼也正常。
半年之后有所缓和,也不远不近处着。
后来更是叶晶晶单方面热情破冰,原来是看上了陈知行。
她直接拒绝,两个人又陌路了一阵,直到叶晶晶又有了新欢。
陈知行到现在都不知道曾经被人这么惦记过。
她嘴角露了笑,起身招手:“走了走了,不讲这些,我们是来度假看美景的。”
晚饭后她也不想再去酒吧,或许是白天路走得多了些,上坡下坡的,人觉得累。
泡了澡,周身温温热热。这会儿人窝在沙发里,下腹有些坠胀,挪到卫生间,果然是月经来了。
她察觉这一点,生理和心理上都觉得痛。
小腹疼得厉害。
文茵撑着洗手台,镜子里的美女皱着眉头,头顶上的灯光柔柔地照,她觉得自己嘴唇都泛白了一些。
又挪到了客厅,人倚在卫生间门口的墙上没动,声音囔囔:“陈知行,给我拿布洛芬。”
“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陈知行从沙发起身往她这边走,“怎么皱着眉头?哪里疼?”
“我大姨妈来了。”
“不是......”他戛然止住,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不是什么?”文茵叹着气,“我水土不服了呀。”
他悻悻,又立刻被担心盖过,忙搀着她坐下:“坐好,我拿药。”
文茵吃了布洛芬,他不晓得哪里找来的玻璃瓶,里面灌了热水,拿巾布抱着,一手接过她的水杯,一手递过去:“捂一捂。”
文茵嘻嘻笑:“哪来的,真有你的。”
他也跟着弯嘴角:“早点睡吧。”
看着人躺下,他熄了灯,黑暗里没一会儿听见清浅平缓的呼吸。
陈知行等她睡熟了,轻手轻脚退出了房间。
电脑屏幕还亮着光,他走过去看了一眼,擡手关掉了CAD软件,按了关机键。
他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
脑子里天马行空,心里有丝自苦,文茵酒后失态,兵荒马乱的一晚上,她忘了全部,当时的失落和庆幸已然是过去式。
现在他多希望她是清醒的,清醒地知道对面的人是他。
不管她对他有多“在意”,有多“偏爱”,他清楚明白,这是她的本能,然而她只是把他当哥哥,当发小。
她何时才能认清两个人对彼此是哪一种“爱”?
可是这一辈子,如果这样“浑噩”地过,她能留在他身边一辈子,他是愿意的。
每次自苦自伤想到这些都是进了死胡同。
他是个懦夫!
心底里烦闷无法纾解,只得一遍遍跟自己讲,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往好处想。
他起身去洗澡,水开到最大,莲蓬头喷溅出来的水珠比往常更有力道。
已经忘了刚刚的烦忧,他速度更快些,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文茵睡得深,被子已经踢了。他做的热水袋还贴在小腹上。
陈知行摸了摸,已经变得温热,索性从床上拿开来。
他又替她掖好被角,不敢发出动静,自己挪到了沙发上。
文茵醒的时候天已大亮,肚子不疼,除了小腹臌胀。
她掀开被子下床,出了房间瞧见陈知行在换鞋。
“你去哪里?”
“醒了?”陈知行停住动作,笑着看她,“还疼吗?”
“我不去哪里,去给你拿点早饭上来。”
文茵走到他身边:“叫客房服务好了,不用亲自去了。”
陈知行摇摇头:“我去看看,有没有热乎的食物。”
又关照她:“去吧,坐着歇会儿。”
他下了楼,餐厅里不算喧闹,大部分游客都在室外对着海景进食。
他往餐台走,听见身后有人叫他:“陈知行!”
还是那个叶晶晶。
“文茵呢?”
陈知行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在房间。”
叶晶晶媚眼把他全身上下扫了一遍,嘴角藏不住揶揄的笑:“怪不得文茵当初不肯把你介绍给我。她也知道你爱她吧?”
“恭喜你们了。”她擡手在陈知行肩膀上轻拍了两下,挨着他的手臂擦过去,扭着腰肢走远。
陈知行定在原地,她讲了什么?
文茵不肯把他介绍给叶晶晶?
文茵知道他爱她?
他从来都不是那种会无限畅想的人,再美的企盼到了高潮都会戛然而止。
他不认为文茵知道自己爱她。
陈知行苦笑,他对她的态度对她的好,所有人都看出来他爱她。
除了她自己。
可是,她当初拒绝把自己介绍给叶晶晶?
竟然还有这样一件事?
他努力回忆,想不起那会儿她有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她瞒着他!
她不想让他知道叶晶晶喜欢他!
她天然地要把自己据为己有!
这一秒开始,他踩着棉花糖飞上了云端。
他端着早餐急切地回了房,文茵坐在餐桌边等他。
瞧他进来,擡头喊他:“陈知行,何聿说他要来慕尼黑。”
“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