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和她最亲的是太子,她第一个便想展示给他看。
奈何他性子古怪,好像多看一眼会吃亏一般,从来都谨守本分。
方才突发奇想,本欲裸裎相对?,实在是怕把他吓坏,最后?决定大发慈悲,留了抹胸和纱绔。
但他还是像中邪了一般,两眼发直,大受震撼。
纱绔虽然肥大,却只过膝盖,半截玉藕般莹洁的小腿和雪白的纤足一览无余。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甚至连想都没?想过,可一旦看见,便再也移不开眼睛。
他到底是个男人,荷衣再大胆也是头一次,羞得脚趾都蜷缩了起来,讪笑道:“哎呀,好像有点冷。”然后?挨到榻前,一翻身滚到了里?边。
太子呼吸粗重?,脑后?血管突突直跳,这个瞬间?他有些恨自己?耳聪目明。
即便灯烛辉煌,可到底比不上?天光明亮。但她方才翻身时,他却清楚地看到在薄纱绔下两瓣粉臀颤了颤……
耳边一片喧嚣,心底升腾起难以抑制的渴望。
他从未像现在这般好奇,想要去探究她和他的身体究竟有多少?不同。
而?这也恰好是荷衣的渴望,她裹了锦衾,只露出一个脑袋,含羞带怯地望着他满脸痴迷地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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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暂居的是一座独立小院,颉之颃之回来后?便在前庭坐着聊天晒太阳。
“殿下真的明天就走吗?”颉之半信半疑道。
“真的。”颃之很是笃定:“他此?番出京,是为了监督地方上?的州郡改制,绕行来此?探望王娘子,已经耽搁了不少?功夫。若陛下知道了,定然大发雷霆。”
颉之嘟囔道:“话虽如?此?,可我听说陛下康复后?,脾气变好了许多,对?殿下也比以往和气。”
“大概是终于意识到殿下的好了吧!”颃之笑着道。
两人正说着,忽听得里?面喊来人,一时顾不上?许多,争先恐后?地跑了过去。
却见厅门虚掩着,里?边传出太子焦灼的声音:“快去拿药。”
“殿下需要什?么药?”颃之鼓起勇气问道。
“伤……伤药……”太子的语气有些怪异,顿了一下补充道:“王娘子嘴里?被果壳划伤了,有点流血。”
“严不严重??要不叫御医来……唔……”颃之欲问详情,却被颉之捂住嘴巴拖走了,待穿过中庭才放开手,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道:“真是个呆子,殿下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你还问什?么问?”
然后?她便去开箱奁,翻出一只红色的圆形玉盒,塞给她道:“冯家丞早就准备好了,快拿过去吧!”
颃之一头雾水,还在纳闷冯家丞怎么能未卜先知,而?且这不像药盒,倒像是装胭脂膏的,闻着还有一股异香。颉之却催促道:“还不快去,殿下等着呢!”她这才起身跑了过去。
颉之望着她的背影,眼中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真想不到,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太子也有开窍的一天。
颃之送了药,神色匆匆跑了回来道:“殿下还让送些热水。”
颉之回头指了烧得正旺的大铜炉,含笑道:“我早就烧好了水,你去兑吧!”
那边太子得了药,正欲转进寝室,一转身却见荷衣裹着他的袍子,站在槅门口怒目瞪着他道:“你嘴里?才流血了呢!”
太子快步过去将她打?横抱起,忙不叠送了进去,“你怎么下地了?”
荷衣看到他紧张的样?子,实在有些哭笑不得,搂住他颈子道:“真是大惊小怪,绣花针扎破手,流的血都比那多……”
他却一下子变了脸色,又羞又恼道:“你说我是绣花针?”
荷衣怔了一下,猛地滚到榻上?笑得直揉肚子。
出师未捷,他本就心情糟糕,被她这么笑话,愈发觉得愤懑,将手中玉盒丢给她,赌气道:“你自己?弄吧,我不管了。”
两人都是纸上?谈兵,到了真刀实枪上?阵时皆有些怯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摸到些门道。不料路狭偏逢敌,实难闯将,一时顾头难顾尾。
又摸索良久,总算柳暗花明,可是刚触到极乐之境,她却脸色发白,美目圆睁,连声呼痛,接着泪珠大颗大颗滚落。
他慌忙撤身,手指拂过,凑到亮处一看,竟是殷红的血迹,登时惊得魂飞魄散,第一回就这么草草收场,弄得满身狼藉,只得胡乱穿衣,奔出去让宫女拿药来。
她早就缓了过来,只觉得毛躁的样?子分外可爱,便披衣跟了出去,躲在槅门后?看他抓耳挠腮急不可耐的样?子偷偷发笑。
“我那里?又没?长眼睛,如?何瞧得见?”她拾起玉盒把玩着,足尖抵在他后?腰旋摩着。
他反手抓住她脚踝,转过身来,捉着发尾去挠她脚心,她痒的浑身发颤,像搁浅的鱼儿一样?拼命翻腾,尖叫着求饶。
不知不觉间?身上?裹着的袍子散开了,素体横陈,皎如?纤月,他脑中又是嗡得一声,热血直冲顶心,手脚一软,不由?卸了力。她总算得以逃脱,连跑带滚躲到了另一头,仍在大口喘着气。
他正要追过去,外边响起叩门声,他只得整了整衣,起身去查看,很快便托着热水和巾帕回来了。
荷衣从指缝间?偷眼看他,心想着只有一盆水,到底给谁洗呀?
他挽起袖子,朝她招手道:“过来。”
她抓起方才那件衣衫遮着身子,乌龟般一点点挪到了榻沿。
“别怕,我不闹你了。”他拍了拍床褥道:“快躺好,擦干净了再上?药。”
“你不是不管我了吗?”她没?好气道。
“我不管你管谁?”他瞥到她身上?的吻痕,耳根一红,瓮声瓮气道:“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个人了。”
荷衣又羞又臊,扭捏着道:“我、我自己?来吧……”
“刚才也没?见你害羞,怎么这会儿倒局促起来了?”他有些好笑道:“你要是不让我瞧,那就得找女医来看。”
她只得屈服,小声道:“还是……还是你看吧!”
他将临窗的帐幔挂起来一点,就见一道天光,如?白虹般泄了进来,在霜青色的锦褥间?流淌。
她以为他会握着脚踝拽她过去,可他却是绕了过来,将她抱到了那边,荷衣心底柔波缱绻,情不自禁唤他轩郎。
他正在拧帕子,忙不叠应声道:“我就来。”
她侧过头望着他躬身忙活的样?子,眼泪无声地没?入了鸦鬓。
他过来了,将热烘烘的棉帕放在她小腹上?,低头仔细寻找伤口。
他的手指温柔而?有力,像拨弄琴弦般,她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发颤,唇齿间?流出阵阵妙音。
他莫名紧张起来,额头的汗珠滴落在她腿上?,他心中一动,擡头去看,就见她泪水涟涟,满面隐忍。
“是不是我粗手粗脚,又弄疼你了?”他着急忙慌道。
荷衣扯过衣袖擦了擦脸,微笑摆首,带着哭腔道:“我后?悔了。”
他的手猛地一颤,脸上?血色全无,嘴唇哆嗦着,茫然道:“这可……这可……如?何是好?”
荷衣撑起身,抽噎着抱住他道:“我后?悔没?有早点把阿兄变成轩郎。”
他僵硬的身子这才软了下来,长舒了口气将她按了回去,皱眉道:“坏丫头,你要吓死我了。”jsg
荷衣咬着手背吃吃地笑,“上?对?下,天对?地,阴对?阳,白对?黑。你那么好,我自然要坏些,这样?才相配呀!”
他拿她没?有办法,便不再理?会,翻找了半天,实在寻不到伤口,可方才明明流血了。
他不敢疏忽,挖出药膏将看不到之处细细涂了一遍,想着防患于未然,等过两天应该就不疼了。
那药膏可真香,带着种让人骨酥神软的慵懒和迷醉。
荷衣抻了抻腰,看到他走至屋角拧帕子,然后?撩起下摆……
荷衣不由?红了脸,讷讷道:“那是我洗过的水。”
他有些懊恼道:“你能不能别乱看?”
“谁教你屋子里?不放屏风?”荷衣眨巴着眼睛道:“这可怪不得我。”
他匆匆擦洗了一番,将东西送到了外边,进来待要帮荷衣整理?衣饰,却见她神色迷离,气息咻咻,早掀了遮体的衣衫,趴伏在榻沿,有些无助地伸着手。
“如?今天还冷,会着凉的。”他握住了她的手,正要给她盖上?,她却无声地滑到了他怀里?,擡起头不由?分说吻住了他。
他方才只匆忙裹了件外袍,里?边寸缕未着,在她灵巧的勾扯下,很快便滑落至腰畔。
她有些急躁,将他的双唇咬得微肿,又啃噬他的下巴和喉结,再从锁骨到了心口。
他的心脏几乎要破腔而?出,她隔着那层血肉和骨骼热烈地亲吻着,像是想让他感受到她炽热的爱,嘴里?仍在呢喃着:“轩郎、轩郎……”
他无从招架,颤抖着抚摸她的肩背和长发,多年来第一次体会到了做轩郎的快活。
刚才忘了将帐幔放下,此?刻两人便置身于那光幕下,他朝虚空里?张开手,浅金色的阳光从指缝间?穿过,掌心里?暖融融的,他轻轻一握,然后?搂紧了她。
爱是看不见的,但他觉得抓住了爱。
他们两个曾经都是弃儿,一个因为父母太相爱,一个因为父母不再爱,可从这一刻起,他们再也不会孤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