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女却只顾吃吃笑?,福了福身道:“娘子?去了便知道了。”
穿过一道月洞门,入眼处即是一座高屋后檐,
荷衣正?待从旁绕行,却见竹帘微微一晃,后边现出?道颀长身影,头戴嵌宝束发冠,身穿金碧宫锦袍,转眼间便步下台阶,左手握着一卷书,右手拎着袍摆,像是定住了一般,怔怔地立在阶前。
荷衣胸中涌起一股热流,一时激狂难耐,便想奔过去飞扑入他怀抱。
可看他停住了脚步,她便也不知不觉顿住了。从昨晚到现在,重逢的情景在脑海里上演了千百回,可真到了这一刻,她却手足无措,不知到底该怎么做。
宫女们识趣地退下了,只剩下他俩隔着数丈遥遥相望。
许是鞍马劳顿,太子?的身形略有些清减,面容也有几分憔悴,可那眸子?里却涌动?着瑰丽的华彩和热烈的情思。
荷衣本想趁机拿乔,好生捉弄他一回,谁叫他来了也不吭一声,害得她牵肠挂肚,一颗心抛上抛下。
可浑身情热如火,竟一刻钟都等不及,便把万般思绪都抛下,欢呼着奔过去,径直跳到了他身上。
太子?久旷的胸怀被?这一撞彻底填满,便像抱孩童般一手托着一手搂着,将她紧紧地箍在身前。她的四肢像柔软的藤蔓,几乎要与?他血肉相融。
“殿下这样的大忙人,千里迢迢跑来做什么?”荷衣贴着他冰凉的颊蹭了蹭,恶声恶气道。
太子?微微一笑?,侧过头细细地亲吻着她,语气颇有些幽怨,“你从来都不好好回信,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你还记得我不。纵有天大的事,也得抛到一边,亲眼来瞧瞧才能安心。”
听到这话,荷衣顿觉羞惭,她倒想好好回信,可每回辛苦写半天,回头重读时没?一句满意。要么无病呻吟,要么狗屁不通,要么矫情的牙酸,要么无聊到打盹,再和他的来信一比对,真是云泥之别,最?后不是撕得粉碎,就?是烧成灰烬,眼不见心不烦。
左右不过是报平安,她又不愿假手他人,便自己琢磨了一个模板,每回都照着誊抄一遍,略略改一下日期和季节相关。虽说敷衍了点,但心意却都是真的。
诗文她一直在好好学,就?是怎么也写不出?锦绣文章。
女师说了,文采这东西不能一蹴而就?,需得经年累月耳濡目染,经过千般思量万般开悟,最?后才会慢慢形成。除非天才,否则写诗联句想要精彩,都需要扎实的文字功底,而她以前只知道玩,并?没?有打好根基……
“我真的比天大的事还重要?”她软下声气,娇滴滴问道。
“那还用说?”太子?就?这样抱着她,矮身穿过帘子?,绕过屏风,一路往前走去。
荷衣一刻也舍不得放手,依旧紧紧搂着他。
前厅窗明几净,茶烟袅袅。
临窗的紫檀硬木榻上设着锦褥,颜色花样看上去颇有些熟悉。
荷衣扭头四顾,只见屏风、帐幔、桌案、宝鼎等一应器具都似曾相识,不觉讶异道:“怎么把宫里头的东西都搬出?来了?”
太子?有些汗颜,讪笑?道:“他们大概是怕我出?来了不适应……”
他不想再提那些,抱着她在榻上落座,擡手捧住她的脸端详着:“十个月没?见了,快让我好生瞧瞧。”
荷衣轻轻吸了口气,拿起他的手道:“怎么这么冰?”
忽地想起他肯定是在背阴的后廊等她,那里阳光照不到,站久了身上定然会冷。
她一时心潮起伏,略一沉吟,便将他的手塞进衣襟道:“我给你暖暖。”
太子?的脸庞腾地红了,手蜷起来不敢动?,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荷衣虽生得娇小?,但身段玲珑,如今早脱了孩子?气。她的肉很会长,该丰盈处丰盈,该纤瘦处纤瘦,此一别不到一年,便像是脱胎换骨般。
以前也不是没?有亲密过,可这回却让人心神缭乱,几难自.持。
“衣衣,你先坐,我给你倒杯茶暖暖身子?。”太子?一脸狼狈地抽回手,想将她挪开,却不知道该托何处。
荷衣贴在他怀jsg里,双膝如螃蟹钳子?般挟在他腰侧,摇头道:“别看我穿的少,可我心里火热,一点儿?都不冷,不信你摸摸看。”
他哪里敢乱动??只得眼观鼻鼻观心,想先摒除纷繁杂念。
“阿兄,你瘦了。”她往前欺了欺,几乎嵌在他怀里。
一股燥意倏地弥漫全身,这下子?连指尖都开始发烫。
他喘了口气,板住她双肩,想将她往后推一推。
她却捧住他的脑袋揉了揉,照着他额头一戳,嗔道:“好好的一个人,愣是被?圣贤书给荼毒了。”
太子?不明所?以,蹙眉道:“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自己不爱读书,还编排别人?”
“我只读有趣的书,”她眼波流转,柔情款款道:“你大老远来找我,难道只为了看一眼?”
太子?心跳紊乱,气息越来越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她自然觉察到他已?经动?情,心下愈发得意,腰身如灵蛇般游动?着,俯身贴在他耳畔吐气如兰,“阿兄,你真的不想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