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能不心动?只要攀住阿姨,就?能否极泰来。
她?教弟弟如何回话,如何应对,如何服软,他什么都听她?的安排,所?幸老天有眼?,让阿姨没有为难他们,而?是接受了他们的示好。
弟弟保住了一条命,可她?总是不放心,也不相信阿姨会真心回护,她?起了依附新朝天子的念头。
委身于?仇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背德的快.感和偷.情的刺激盖过了一切。
她?竟然赢得了阿姨的男人?
胜利的喜悦和激狂褪去后,她?沮丧的发现这位姨丈和她?一样罔顾伦常寡廉鲜耻,别?说给她?承诺,随时?都有提起裤子不认账的可能。
她?也不敢逼迫,万一惹恼了他会得不偿失。
堂堂天子,锦衣华服,里边却用了条陈旧的红汗巾,她?好奇追问,竟得知那?是阿姨亲手所?织,每到他本命年便会为他做一条。他还说等下一条做好他就?四十八了……
她?不禁暗暗发笑,都什么时?候了,他以为他们还会有将来?可笑着笑着心底却是一寒,看样子他只把她?当玩物,并不想放到台面上。
于?是她?偷偷藏了他的汗巾,故意暴露于?阿姨面前,他们终于?反目,再也不会有下一个十二年。
他是个很难侍候的人,心性多变,喜怒无常,她?绞尽脑汁揣摩他的心意,最终发现他并无意于?女色,也就?兴头上那?一阵子,过后便将嫔妃们抛诸脑后,宁可去陪他的大水牛也不临幸。
她?的百媚千娇风情万种他是看不到的,她?得做独立于?嫔妃之外的女人。
好在他们之间有个共同的话题,那?便是出走的阿姨。
他对阿姨的生平很感感兴趣,为了与他拉近关系,她?不得不胡乱编造,跟他讲阿姨的往事,其实她?对阿姨知之甚少,她?离开的时?候她?还年幼。
可是这种事也无从考究,阿姨又不可能站出来否认,自是由着她?杜撰了。
她?说阿姨当年对她?的弟弟疼爱有加,视如己出,因怕自己有了孩子后会偏心,所?以主动服用避子汤,还让她?帮自己保密。
又说阿姨曾在兵变时?拼命保护他们姊弟,这倒是事jsg实,天子的长兄便死于?那?场兵变,李家清算时?原本祸不及皇后,就?因为她?未雨绸缪,展露了与年龄不符的能力,这才上了清剿的名单,被?冠以祸国妖后之名……
她?说了好多,真假参半,总之让他坚定了不动她?弟弟的心。
那?孩子素来乖顺,幽禁期间也未有过忤逆之举,若无意外,可以平安活到老。
或许太过风平浪静,她?忘记了他们是悬垂在蛛丝上的猎物,生死只在别?人一念之间。
扶光出生后,没能成?为天子的爱子,便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她?决意牺牲他来扳倒李望舒。
可惜他福大命大,头骨都摔裂了也没死。天子不愿家丑外扬,只勒令李望舒跪在殿外谢罪,那?件事自此揭过,不许再提,她?实在心寒齿冷。
成?为痴儿?的扶光更没有价值了,就?算将来长大被?封为藩王,也只会被?臣属欺负,能自保就?不错了,哪敢奢望他替自己争口?气?
他成?了弃子后,王家女出现了,无意间被?扶光冲撞到,太子为了替她?做主,将扶光的乳母逐出了宫。
她?从那?女孩柔波潋滟的眸子里看到了熟悉的影子,她?和阿姨是完全不同的人,但她?们眼?睛里却有相似的东西,坦荡和仁恕,这样的人最好对付。
以往的东宫水泼不进,可如今不一样了。
太子急于?在未婚妻面前表现,自然没法将诚心赔罪的弟弟拒之门外。
而?扶光那?个傻子从小?便敬仰兄长,一看到他眼?睛都亮了,口?水也忘了流。听说可以去东宫,别?说给王家女赔礼,就?是磕头也愿意,饭都顾不上吃,就?拉着她?学?习怎么道歉。
一切都很顺利,可她?低估了太子的手段,也低估了老狗的能力。
她?以为那?个老东西早就?糊涂了,他对太子的不满身边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极其紧张,一触即发。
这是他翻盘的大好机会,只要他们反目,无论弑父还是杀子,对她?来说都是天大的喜事,最好父子俩同归于?尽,这样李家江山一代终结,天下大乱,可有乐子看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可怜的弟弟竟遭池鱼之祸。
他做了多年的顺王,从未有过二心,竟被?那?老东西割了脑袋,让人捧到了她?面前。并告诉她?将来史书?上会说萧元郎恶贯满盈,虐杀臣属,被?忍无可忍的侍从乱刀砍死。
她?抱着那?个血迹干涸的头颅,浑身颤抖,心胆俱裂,尖叫声堵在嗓子眼?,眼?前一片模糊,从此世界不复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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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衣隐约猜到洛阳应该出事了,可太子既然没说,她?便也不愿多问。
等下次再收到信时?,信封里多了一幅画。她?的虎头枕并没有躺在小?书?案上,而?是登上了他的卧榻。
那?画上一行字也没有,她?却看的面红耳赤,胸如鹿撞,她?虽然没有明言,但他能看懂,知道她?想要提前占好的是哪个位置。
但他脸皮薄,羞于?启齿,就?画成?了画让她?安心。
他在信中问她?嫁衣准备的如何,又说他的婚服已经做好了,但是有些宽大。
荷衣虽读了些诗书?,但还不太能读懂他委婉的示爱,更不明白?这句话是在倾诉相思,而?是一本正经地问他之前没有量尺寸吗?怎么会不合身?又安慰说还好做宽了,改动一下即可,否则那?他就?得减少食量往瘦里饿了……
她?的礼服和凤冠都是按太子妃的规格置办的,原本宫里想派人帮忙,但被?王家婉言谢绝。
大家知道,这是族中能为荷衣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若连这个都要男方承办,那?她?真就?成?了无父无母无人照管的孤女了,将来王家指不定被?人怎么耻笑。
荷衣对她?的婚服是很上心的,每日都要跑去帮忙,哪怕是穿针递线端茶倒水也乐意,每隔一段时?间,都在信中事无巨细地向太子汇报进度,好像完工后她?就?能做新嫁娘了。
这套礼服工序繁琐,耗时?费力,即便动用了近百人,可到了入冬还未收尾,绣娘们一直忙到年跟前才停工。
看到仆人将织机、绣绷、衣架等收起来用布幔蒙住时?,荷衣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
她?隐约觉得这个屋子一旦关上,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再启用了。
除夕夜,十几?房族人热热闹闹地聚在中厅吃年夜饭。
荷衣自然是焦点,被?大家众星捧月般围着,就?连以往看不惯她?的阿蔓,如今对她?也是笑脸相迎,殷勤奉承。
她?在满堂欢笑中忍不住想,如果她?不能嫁给太子,大家还会对她?这样好吗?
很明显,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因为前路已经明朗,她?一定会嫁给太子的。
时?辰差不多后大家就?准备散了,要各自回房守岁。
栖梧院离正厅最远,荷衣正待招呼绮娘她?们回去,忽听得外边大门被?人拍得震天响,隔着一重院落也有余音不止。
这样的日子,早早就?关门闭户谢绝外客了。
“这种时?候,谁会来拜访?”二伯王纯率先起身,举步往厅外走去。
荷衣不知何故心头狂跳,鬼使神差般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