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雪(十)(2 / 2)

逢郎 清欢慢 1969 字 6个月前

太子?便也应允,牵着荷衣跟他们走了过去。

望楼是?御街两边最高的建筑,四面开窗,置有鼙鼓及传讯彩旗,由负责守卫京师的金吾卫执掌。

小桌上?摆着酒食,很明显是?为?他们准备的,旁边还设有炭盆,将他们迎进来后,守卫便都退到了檐下。

荷衣匆匆脱下浸了雪水的鞋袜,搭在?旁边烘烤,又将冰凉的双足裹在?重重裙幅下。

太子?见旁边有烧水的铜壶,便兑了热水,将汗巾打湿,伸过去道:“擦擦就不冷了。”

荷衣连忙接住,看他背过了身,才?用裙裾遮掩着,窸窸窣窣得擦拭着。

太子?暗笑,轻声道:“你平日不是?很猖狂吗?怎么现在?如此扭捏?”

荷衣粉面低垂,抿着唇不说话。

他转过来,将坐具移到她旁边,扯出内袍柔软的下摆,在?膝上?摊开,指了指道:“放上?来。”

荷衣‘啊’了一声,摇头道:“这?、这?……不好?吧?”

嘴上?推让着,身体却半点都没客气。

太子?用袍摆将她潮湿的双足裹得严严实实,拢在?掌中轻搓着。

荷衣的脸红的快要滴出血了,嗫喏着道:“我每天都洗呢,应该不臭吧?”

太子?笑而不语,取出袖中余钱放在?了桌沿,将手放在?炭火上?烤热,反复搓了几次,她的脚掌总算回暖了。

荷衣却舍不得收回,双脚仍赖在?他膝上?。

他白皙的面庞在?火光的映照下,泛出动人?心魄的绯红,荷衣想到了艳若桃李。虽说这?词应该是?形容女子?的,可?美人?不分男女呀!

她侧头凝望着他,眼神?像是?温柔的手,轻轻拂过他清俊的眉骨和笔挺的鼻梁,蝴蝶般栖落在?那水色的双唇上?。

他的唇形很漂亮,上?唇正中与人?中相接处微微凸起,像颗丰润柔软的小珠子?,遗憾的是?迄今为?止都没好?好?亲一亲。

旁人?肯定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量他,荷衣有些得意地想,所以他一切细微的美好?或恶劣都只属于她。

太子?被她看得浑身发毛,问道:“你是?不是?饿了?”

荷衣笑着拍了拍肚子?,摇头道:“没有啊!”

“怎么眼泛绿光?像是?要吃人?一样。”他讪讪道。

荷衣舔了舔唇,脚趾游动着挠他的腿,笑嘻嘻道:“阿兄的直觉可?真准。”

太子?无话可?说,默默拔出了靴筒中的匕首,荷衣惊呼道:“不至于、不至于……”

他白了她一眼,‘嗤’地一声割开了袍摆,撕下两块将她双足裹好?,推回去道:“自己?呆着吧!”

欲望如同荒原上?的野草,哪怕在?这?清寒的春夜,也恣意疯长,天知道想做个端方守礼的君子?有多难,她不仅不配合,反倒无时不刻不再?挑战他的底线。

“殿下,冯家丞到了。”外边的金吾卫禀报道。

太子?过来后,他们便放出了暗号,而冯珂一直在?附近守着,所以片刻功夫就赶了过来。

“让他上?来吧!”太子?起身吩咐道。

冯珂吭哧吭哧上?了望楼,躬身在?门口站定,余光觑到荷衣的背影,连忙收回眼神?,拱手向太子?行礼,请示道:“阊阖门那边准备好?了,可?以放烟花了吗?”

太子?点头首肯,他这?才?转过去,让金吾卫传讯。

荷衣听得一惊一乍,回头问道:“阿兄,这?都由你决定?”

太子?伏在?窗前,眺望着不远处的牡丹灯楼,淡淡道:“那是?自然。”

荷衣趿拉着半干的鞋子?走过来,笑道:“我还怕赶不上?呢,真是?白担心一场。”

“这?可?是?你第一回来洛阳,”他俯身将她抱起,置于窗槛上?,哼道:“我怎么会让你错过最热闹的时候?”

荷衣心底狂喜,伸臂揽住他脖颈,亲昵地揉弄着他的耳朵。

“不许乱动。”他板着脸,拽下她使坏的手道。

荷衣便搂住他的腰,笑着靠在?他胸前道:“这?样好?了吧?”

正说话间,忽听‘轰’地一声,一道彩光倏然升空,炸开之时夜空亮了一半,雄伟壮阔的阊阖门犹如天宫乍现,广场上?的牡丹灯楼也大放华彩。

人?群中欢声如潮,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

荷衣也激动地小脸发红,紧紧抱住了太子?。

轰隆之声不绝于耳,高空中绚丽的烟花争先恐后般一朵朵炸开,将全城的喜庆气氛引向了高.潮。

宣光殿内灯烛俱灭,门窗大开。

韦槐年袖手站在?宽广的出檐下,十余名内监静静侍立在?檐柱旁的暗影里。

阊阖门外烟花爆裂之声此起彼伏,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大殿深处的琵琶声嘈嘈切切,若隐若现,间或夹杂着几句低沉苍凉的唱词:

焊拨紫槽金衬,双秀萼,两回鸾。齐学汉宫妆样,竞婵娟。[1]

三十六弦蝉闹,小弦蜂作团。听尽昭君幽怨,莫重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