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有些丧气,荷衣听得心里?酸酸的,问道:“阿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阿耶不同意,”他神情黯然道:“我们要成婚恐怕有些难。”
“那你会娶别人吗?”这是荷衣最关心的问题。
自从天子表明身份后,她就料到?了这一点。谁会同意儿子娶一个把自己气到?半死的疯丫头?
“不会。”太子决然道:“这一点我绝对?做得到?。”
“如果你不娶,他们就不让你做太子呢?”荷衣天真地问道。
太子不由失笑,摸了摸她的头道:“若真有这样的人,那他可能离死不远了。”
开国不到?十年,臣子竟能权盛至此,这个王朝多半也快崩毁了。
荷衣放下心来,依在他怀里?道:“不要想?以后了,还是珍惜眼前吧!”
外边脚步声?越来越近,荷衣起?身伏在他耳畔,狡黠一笑道:“阿兄,我看过你了,下回给你看我的身子。”
太子的心又乱了,有些害羞地别过脸道:“不可以。”
“你不想?看吗?”她笑嘻嘻地问。
他抿了抿唇,知道和?她没道理可讲,只得如实道:“想?。”
“那你想?看别人吗?”她捧着他的脸,认真问道。
“不想?。”他忍着笑道。
荷衣顿时喜笑颜开,跳到?一边手舞足蹈道:“我就知道我最好看。”
太子笑望着她,心底却升起?一股悲凉。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是多么简单的事?甚至不用刻意为之,可是世?间却为何?还有那么多伤心的女子?同样的誓言,她们轻而易举就能做到?,为何?男子却做不到??
他想?起?了承圣三年初春的后宫,莺啼燕语,歌舞升平。
空置的馆阁楼殿一派热闹,原是纸上名目的妃嫔封号,一个个落到?了实处,有了自己的名姓。他远远望着,在阳春三月却感觉到?彻骨冰寒,像是坠入了冰窟。
帝王之家?帝王是没有家的。天下是他的家,而他的家人也是没有家的。
他的嬢嬢走了,耶耶死在那一年的烂漫春光里?,远在封地的姊姊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他真正成了孤儿。
“阿兄、阿兄,冯家丞来了。”荷衣娇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回过神,看到?她捧着一叠衣裙,笑靥如花道:“我要更衣了,难道你要看着?我一点都不介意。”
他实在哭笑不得,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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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午时,御街上响起?惊雷般的马蹄声?。
今日是中秋,各官署大都冷冷清清,只留少数值守的官员。
大家以为是军报,俱都推窗去看,却见一匹浑身雪白的雄健神骏,正扬起?四蹄疾驰而过。马上之人戴进德冠,斗篷扬起?时依稀可见紫褶白袴。
“冠上金光闪耀,看来是殿下。”有人惊讶道。
一向沉稳老成的太子,竟有这般意气风发?的时刻,值守的官员们都极为好奇,挤在窗口翘首远眺。
有人眼尖,瞧见斗篷下拂过红裙一角,激动地抚掌大笑,“别人金屋藏娇,咱们殿下历来节俭,这是把佳人藏怀里?了,哈哈哈哈哈哈。”
“真的?我怎么没看到??”
“是哪家的娇娇女?东宫这是喜事将近吗?”
“还能是哪家?必然是王家的。”
太子的坐骑驰进翟泉里?后,很快就有人飞奔去王家报信。
骏马长嘶一声?停在太傅府门外时,王家娇娇女从拢着的斗篷钻了出来,搓着冻红的小?脸环顾四周,讶异道:“这么快就到?了?”
太子揉了揉她松散的发?髻,有些惋惜道:“钗钿掉了一半。”
荷衣笑嘻嘻道:“能在阿兄怀里?坐一回,掉光也不心疼。”
太子率先跳下马,伸出手臂将她稳稳抱了下来,正待撒手,却被她紧紧搂住了腰。
“快放开,小?心被人看到?。”太子有些紧张道。
荷衣十指紧扣撒娇道:“那你亲我一下。”
眼见王遇带人迎了出来,太子连忙扳开她手道:“回来再说,怎么样都行。”
荷衣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瞥着他,哼道:“一言为定!”
太子生怕她当?王遇的面说出什么,连忙飞身上马,挥鞭扬长而去。
“小?心手啊……”荷衣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可他早跑远了,哪里?还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