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2 / 2)

外头小丫鬟们突然慌乱地出声道:“夫人。”

崔宓摸了摸心口,那里一颗心仍跳动得厉害,她半坐起身,眼睛望着门的方向,不过片刻果然看见了母亲的身影。

韩国公夫人几步走到床前,拿手绢给女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脸上不是没有心疼:“可是才睡醒?怎么发汗发的这样厉害。”

丫鬟在一边说:“回夫人,小姐醒了有一会儿了,只是患了风寒身体懒得动弹,所以还未起身。”

“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韩国公府人将丫鬟打发走,牵着女儿的手细细看她,越看越生气,“都到这一步了,你竟还没明悟?”

崔宓看着母亲保养的极好的一双手,若是不看脸,其实外人可能都分辨不出哪一双是母亲的,哪一双是她的。养尊处优地过了半辈子,在母亲看来,维持这种尊荣是胜过一切的重要。

她不自觉地出声:“女儿不懂。”

“什么?”

“哥哥做了那么多荒唐事都没事,难道女儿不过是心有所属,就要被父母亲囚禁至死吗?”她红着布满血丝的双目问道。

韩国公夫人一听此言顿时怒不可遏,擡手狠狠扇了女儿一个巴掌:“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这么多年,我白养你了!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自轻自贱,你还记不记得你的身份?”

脸上火辣辣地疼,但是崔宓却连碰都没碰一下,一张脸雪白,眼神却如槁木死灰一般:“我没想死,我只是想嫁给一个我中意的郎君,怎么竟然这样难。”

“大道理已经同你说了千百遍了,即便这些暂且不论,陆世子现在已经定了亲,新妇年后便要过门,你想嫁?人家还不想娶呢!”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崔宓头脑一热,竟然脱口而出道:“不娶,可以纳!”

光看母亲的表情,崔宓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是何等的大逆不道,但是话已出口,再收回也晚了,她一面觉得自己在践踏自己的尊严,一面又忍不住顺着方才说出口的话往下畅想。即便是不能做夫妻,能陪在他身边,能时时刻刻见到他,让她不要再如此无望地痴缠幽怨下去也好啊。

韩国公夫人惊怒交加地看着这个自己从小捧在手心的女儿,心寒又心凉,她紧紧抿着嘴,口中说着“好,好”,心中一狠,决心无论如何要斩断女儿的情丝,否则姑娘养到这么大,恐怕真要郁结而死。

“我先不说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你想给人家做小?你可知道当初是谁来退的亲?是陆世子本人!你父亲拉,你以为还有谁关心你的死活?”

陆司怀亲自来退的亲?崔宓睁大了双眼,她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从前,她一直以为是为着陆玉书失踪那件事,惹得陆家不喜,退婚是卫国公的主意,可谁知……居然是他,居然是陆司怀本人!

如同数九寒天从头上浇下来一盆冰水一般,听到这个消息的崔宓从头到脚再没有了一丝热气,她觉得脖子后面梗梗的,眼睛也凝滞的厉害,哪里都活动不了了:“不,你骗我,母亲你在骗我!”

“你就当母亲是在骗你吧,但是我也要同你说清楚,如果你敢把方才的心思传扬出去,叫外头的人知道了,到时候就算母亲想护着你,只怕也护不住!你好好想想吧!”韩国公夫人捂着心口气急而去。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夫君……”崔宓两眼迷幻,似乎陷入了梦中,逐渐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她看见陆司怀在床边坐着,关怀地询问着她的身体,“夫君,奴家不要紧,是方才做了噩梦,那梦说起来有几分好笑,奴家说与夫君听……”

门外的丫鬟听见里面有动静,闻声进门查看,却见崔宓斜靠在床角的廊柱上,时笑时嗔,口中说的话与现实全然无关。

自从绣梅被查出向小姐通风报信后,便被撵走了,丫鬟们面面相觑,她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小声地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拿不出一个主意来。

而无人看管的崔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了满面的泪,泪珠挂在翘起的唇角边,叫人分不清她是喜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