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来是林宿后，他激动道:“警官，你可算来了。他们这些人非说我是抢劫，可我没有抢啊。”

“李卫国，警察一定会秉公执法的，你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不要伤害自己。”

“伤害自己？”李卫国苦笑一声，“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哪还有自己？”

林宿想起李卫国领奖时的照片，确实和现在的他判若两人。那时的李卫国青春洋溢，目光如炬。

林宿向前挪动一步，李卫国发出一声惨叫：“不要靠近我！”

所有人吓一跳，摒住了呼吸。

只有林宿不慌不慢地又往前进了一步，他看着李卫国问：“不是你让我来的吗？现在我来了，你又不让我靠近。你知不知道我不在云城工作，从水城赶到这里其实也挺累的。如果你让我来，是为了让我看你在这里做这种事情，那我不如先回去休息了。”

林宿转身要走，李卫国喊住了他：“等一下。其实我...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其他工作人员识趣的退到了审讯室外。

林宿关上门，把椅子从桌子底下拉出来，坐到了李卫国的正对面，他们之间的距离仅仅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李卫国冷笑一声：“离我这么近，不怕我伤害你吗？”

“怕，但我知道，你让我过来一定不是为了伤害我。”林宿擡起眼眸，“你是想让我帮你。”

有一瞬间，李卫国突然觉得自己的视力变得正常了，他甚至看清了面前这个男人俊朗的脸庞，还有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畏惧，没有恐慌，反而是一片淡漠的冷静。

李卫国拿着铁丝的手垂了下来，铁丝落入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宿擡手示意外面的人暂时不要进来。

李卫国背靠在墙壁上，掩面而泣。

林宿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一个男人在他面前哭泣。心里不免有些被触动。

几分钟后，李卫国擦一把眼泪说:“从小我家境就不好，母亲很早就去世了，父亲为了供我上学，没日没夜的工作。我努力学习，不为别的，就为了给自己争一口气。后来，我凭着自己的努力考入了南海大学，认识了现在的老婆。她家里是开机械设备工厂的，和我专业对口，生意在云城做的也小有名气。一毕业我们就结了婚，我便留在了云城。”

李卫国看林宿一眼，林宿一声不吭，安静地听着。他叹口气接着说:“谁知好景不长，老婆家里破产了。欠了一屁股债，我们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债没还清，自己却一贫如洗了。今天我从商场经过，看见老婆很喜欢的一条项链被一个女人买走了，于是我心生邪念，从那个女人的包里偷走了项链。所以，警官，我真的是偷，不是抢。”

林宿问:“商场有监控的，你用不着用这种方式去证明自己的。”

“可我...偷的时候避开了监控，所以监控只拍到了我逃跑时的画面。现在那个女人一口咬定我是抢劫。”

这也难怪李卫国从一开始，就被定义成了抢劫犯。

林宿问:“这件事情你和外面的民警讲了吗？”

李卫国说:“讲了，可他们说只看证据。”

林宿说:“我也只看证据。”

李卫国哑口无声。

林宿沉默着，垂下腿边的指尖一下一下的在空中敲着。

李卫国颓废的摇摇头，说:“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和我沟通，只是为了让我认罪。只有你，问了我眼镜去哪了？问了我满手油污，珠宝好拿吗？”

林宿哼笑一声，站起身，说:“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他转身朝着门口方向走去，开门时，回头看李卫国一眼:“好好想想你费这么大劲是为了什么，不要再做蠢事了。”

李卫国是个聪明人，他一脚踢开了地面上的铁丝。

林宿来到审讯室外，问几个民警:“你们都听见了？他对你们说的和对我说的有出入吗？”

几个警察摇摇头。

林宿说:“这样，你们去把当事人找来。”

汪亮问:“现在？现在可是凌晨两点了”

“那我现在要是回水城，再叫我，我可就不来了。”

“去，我现在就去。”

“记得让当事人把现场的包带过来。”

汪亮走后，一位年轻的女民警问林宿:“要不要喝点什么？”

林宿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想了一下，无论如何今夜是睡不成了。

“咖啡吧。”

女民警冲了杯咖啡给他，问:“真是辛苦你了，大老远的让你从水城赶过来。”

林宿喝了口咖啡，什么也没说。

女民警又问:“你是水城人吗？我亲戚也是水城的，你在水城什么地方，回头我去我亲戚家，我们顺便一起吃个饭啊。”

林宿默然片刻，表情平淡的看着她说:“我在什么地方你知道的，水城警局。”

女民警的脸色顿时煞白，站在走廊上与林宿拉开了一大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