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少年鼻青眼肿地回来,递给她一份药膏。
“我…不会…打架。”裴映洲终于说了第一句话,然后低下头,自责似的不再言语。
藤月十分惊喜又很诧异,问他:“那你哪来的药膏?”
他又不说话了。
少年不敢让姑娘知道,他在码头扛了一天的包,很少的工钱还被人抢走了一半。
“傻子。”姑娘说,眼里泪盈盈的。
不似天灾下的阳城,人祸下的溧阳更为可怖。不久后,城中便有了瘟疫。
活蹦乱跳的姑娘也病倒了。
裴映洲一会儿探探她的额头,一会儿摸摸她毛茸茸的发顶,最终决定,拿着这些日子仅剩不多的钱去了医馆。
路上,他遇到了新上任的溧阳知县。溧阳知县看到他,心中大喜,道:“三公子,快和我回去吧!您的祖父找了你好些天了。”
突然的惊喜让裴映洲忽略了祖父,难道他的父母没有抛弃他?或许他求求父母,姑娘也有钱治病了!裴映洲高兴地道:“父亲母亲来接我了吗?他们可还好?”
“裴大人之事下官并不知晓。下官是裴太傅的门生,得了他的令来接您回裴家。”那知县恭恭敬敬行礼道。
少年眼里的光一下子熄灭。
“我不回去。”他头也不回地说。
溧阳知县听到这话也有些着急,道:“公子就与我们回去吧,裴太傅对您担忧的很呐!”
裴映洲没理,继续往前走,却突然被人架住双臂。知县也很为难,他找这孩子找了许多天,老师的话语他不能不听,只能道:“对不住公子,在下不得不如此。”
少年拼命挣扎着,药包落在地上,撒了一地,溧阳知县面色大惊,避之不及道:“眼下城中时疫多发,公子是否沾染?来人,还不速速送裴三公子回府!”
想到这里,裴映洲心中愧疚。
是他失约。
后来再回溧阳,姑娘已不在。
藤月敏锐地察觉了他的心思,道:“我早已与郎君说过,当年我被藤原找到,否则也不会活生生出现在郎君眼前,郎君不必自责。”
她并不傻,一路上都做了特殊记号,若是藤原看到,定能知晓她在哪,这几年,兄妹默契还是有的。只是裴映洲突然失踪,她心里还有些失落,连声招呼都不打,也太不讲义气了些。
现下心结解开,倒也快意。但她还是问到:“为何你告诉我的,并非真名?”
“我怕你年少,不识得洲字。”裴映洲道。
其实独身在溧阳,他便想一直跟着她也挺好。
他不想做裴三公子,只愿做一叶孤舟。
藤月觉得裴映洲果然是有些冷的,却听见面前身材高大的男人说:“往后在裴家,不想做的,不必勉强。更不用因为我对母亲多番忍让,若有人欺你,打上门去也可,让我处理也可。”
他顿了顿,笑道:“不过依你的性子,想必不会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