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一向稳重的霍子谦也跟着抹了抹眼睛,似乎很是动情。程彻大喇喇地拍了拍霍子谦的肩膀,笑道:“霍兄,你就别跟着掉眼泪啦!那边儿还没哄好,你这边儿再哭起来,那咱们都蹲在地上哭好了,哭到会试开始,还省了房钱呢!”
霍子谦和蔡年时闻言,都破涕为笑,霍子谦不好意思道:“我……我只是感慨……若是……若是……哎……”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和众人一起,将蔡年时搀回了房间。
一夜无话,第二日,正午。
这是近几日难得的自然醒,程彻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看向自己对面的床铺。
一如既往的整洁,仿佛没有被人使用过一样。
程彻垂头看向房间中央摆放的圆桌,惊愕地发现沈忘和柳七正头顶着头研究着案情,浑然忘我。
程彻腾地坐起身,徒劳地揪着被子往身上拉了拉,埋怨道:“无忧,阿姊来了,你怎么不喊我!”
“喊了啊”,沈忘也不看他,笑着答道:“你让我滚一边儿去。”
柳七眉眼一弯,笑意从眼角眉梢满溢而出。
程彻脸上一哂,努力转移话题道:“那……那易姑娘呢?”
柳七答道:“跟你一样,所以我过来了。”
沈忘再也憋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白皙的下颌向后扬着,被秋日的阳光映照得几乎透明。柳七看向他,不知为何忆起了那和雨水一同到来的栀子花。
随着沈忘的笑声堪堪停止,柳七的目光也从他的下颌,滑过修长的脖颈,落在面前的纸堆上。
“那……那你们研究得怎么样啊?”程彻问道。
“我和停云分析了捧头判官出现的三个地点。第一次,也就是清晏你看到的,是在距离登云客栈不远的街道上;第二次,是在客栈内的影壁墙上;第三次,是在施兄家门口的胡同处。清晏,你有没有发现这三个地点有什么不同?”
程彻掰着下巴思考了半天,颓然摇了摇头。
沈忘微微一笑:“这三个地点中,除了在客栈影壁上的那次不期而遇,其余的两次都是在户外露天处。如果这捧头判官是与清晏你一般的绿林高手,翻墙跃脊如同探囊取物,他何须躲在室外装神弄鬼,直接入室杀人便是。”
“更可况第三次,老管家曾听到门口有异响,这才开门探查,而刚一开门,便看到了捧头判官,这又说明什么呢?”
程彻搜肠刮肚道:“说明……说明他进不去院门,只能躲在外面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给真正动手杀人的那个放风?”
“极有可能。”沈忘不无赞赏地看着程彻,颔首道。
“那程兄可知道,为何只有在登云客栈,捧头判官是在院中出现呢?”柳七也学着沈忘的样子,对程彻提问道。
这次程彻回答得比之前一次要快速得多:“难道是因为,当时那捧头判官本来就在院中?”
当时登云客栈院门已锁,院中成为一处密闭空间。反倒是出门点花茶的文元朗,彻底摆脱了嫌疑。
“所以,我和停云都认为,凶手就在我们这些考生之间。我们一方面叮嘱楚指挥加强对剩余二位考官的保护,另一方面要继续在考生中进行讯问探查。”
程彻点头补充道:“而且,阿姊不是说了吗,这次的案子极有可能是两人合作犯案,所以每一个考生都有嫌疑。”
沈忘脸上露出几分惊喜之色,道:“清晏,你倒是和我们想到了一处。”
“嗐,这不近墨者黑嘛!天天跟你们呆在一处,就是猪都会……”
程彻话刚说到一半,敲门声陡然响起。门口响起客栈掌柜的小心翼翼地呼唤声:“沈公子,程公子,楼下有官爷找,看样子挺着急的!”
三人对望了一眼,不祥之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