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微听话地伸出手,又倏地收了回来,警惕地看着地上开怀的施砚之:“癔症……不会咬人吧?”
沈忘无奈地笑着,探手去扶施砚之,没想到后者自己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连声道:“哪能让沈推官扶我!使不得使不得!”
待施砚之站好,重又把书箱仔仔细细背上肩,沈忘方才问道:“这位兄台,适才听你对我们三人甚为熟识,可否告知缘由?我们之前是有过一面之缘吗?”
“哪止一面!”施砚之闻言,连忙从书箱中抽出一本几乎翻烂的书卷,装帧粗糙,一看就是坊间流传的粗制滥造的手抄本,他小心地翻动着书页,指点着给沈忘看:“我对三位可是熟识得不能再熟识了!无论是之前的嘉兴龙见案,还是后来的靖江尸魃案,我可以说是倒背如流,烂熟于胸,不能与诸位一同查案,实乃我平生憾事!”
众人这才听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沈忘更是对书卷中记录的犯案手法起了兴趣,便将施砚之让进了客栈,边用膳边畅谈。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施砚之珍藏的话本子已经被众人瓜分了干净,各自翻看着自己感兴趣的内容。程彻沉浸在话本对他英雄盖世的夸张描写中,易微则随意翻看着施砚之誊录的案宗笔记。
话本中所呈现的两个案子,不能说和现实中真实发生的案件毫无关系吧,只能说毫不相干。是以,沈忘和柳七你一言我一语给施砚之将完整的案情拼凑完整。
“沈推官,柳仵作,你们所说的,比之话本中描摹的,还要精彩非常!”施砚之运笔如飞,恨不得将二人口述的内容一字不落地全部记下来。
施砚之的热情与旺盛的求知欲让二人颇有好感,再加上三人皆博学多识,心怀天下,是以越聊越投机。正可谓:难难难,道德玄,不对知音不可谈,对上知音谈几句,不对知音枉费舌尖。
聊到兴头上,施砚之更是拿出了自己撰写的探案话本呈于沈忘和柳七一观,文采风流,颇有匠心,沈忘与柳七灯下传阅,啧啧称奇。
“兄台,知音难遇,我们聊了这么久,还不知兄台名姓。”沈忘从书中的世界抽离而出,擡起头,笑着望向施砚之。
“我叫施……”施砚之及时阻住了脱口而出的名姓,科举考官私下与考生相交是为大忌,会试在即,施砚之也不敢触此霉头。“我的姓名,沈推官日后自当知晓,今日,我们不妨以笔名相称!”
沈忘一怔,继而朗笑道:“有趣有趣,兄台的笔名是?”
施砚之将自己撰写的话本翻到第一页,上面誊录着一首小诗:四方不见北西东,有木代替河水中。十分成色已去九,林夕上下睡朦胧。
“我的笔名,就在诗中!”施砚之兴致勃勃道。
沈忘正欲猜度,却听正倚窗读书的程彻发出一声大叫!众人慌忙向着程彻所在的地方望去,只见程彻正瞠目结舌地指着客栈院中的影壁墙。
“捧……捧……他娘的捧头判官!”
程彻所在的窗户正对着登云客栈的小院正门,正门内立着一堵为了迎接考生而粉刷一新的影壁墙,此时的影壁墙上映着一个清晰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