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谨慎观瞧的当儿,走在最前面的沈忘却突然停了下来。张坦跟得紧,鼻尖几乎撞上了沈忘的后背,才堪堪停了下来。
“掌柜的,我想向你打听个人。”
张坦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道:“沈解元但说无妨。”
“你可知县里那卖豆干的小贩是何人?约莫四十岁上下,鬓边早生华发,生得还算俊朗。”
张坦恍然:“您说的是尹焕臣吧!那倒是个可怜人,他曾是县里的富户,也是商会曾经的大当家。可后来因为犯了案子,好像是和生丝相关的,被抄了家,一夜白头。他是土生土长的靖江人,无处可去,便在县里做起了卖豆干的小买卖。”
“又是商会……”沈忘饶有兴致地点头道:“掌柜的,我同清晏还有要事处理,还请您先行一步,返回客栈,告知李老丈与春山,以防这老少挂心。”
“是了是了!”张坦忙不叠地答应着,他现在只想抓紧离开笑得不太正常的程大侠,沈忘给他的这个台阶,他岂有不下之理:“沈解元请放心,我这就去!”
最后几个字从长街尽头远远飘来,张坦已是脚下生风,跑得看不见了。
“这张掌柜,哪儿都好,就是胆子小,不就是一具尸体嘛,怕成这样。”程彻看着隐没在黑夜中的背影,低声嘟囔道。
待到张坦彻底走远了,沈忘和程彻沿着小径拐去了荒无人烟的城郊,直奔义舍。这次的“擅闯”比之上次的要轻松许多,那值更的老鳏夫被今日的命案吓得擅离职守,不知去哪里躲着了。是以沈忘和程彻便放心大胆地把尸体又查了个遍,尤其是齐老爷的尸身,更是精准到了头发丝。
“清晏你看。”沈忘指着齐老爷当胸的一个骇人创口,转头看向程彻。
程彻一脸为难,一边心道我真的一定要看吗,一边听话地凑过头去。那是一处有些熟悉的创口,不对,与其说是熟悉,不如说和今日刚死的许老爷一模一样。雪白的人骨若隐若现,一处不引人注意的骨茬在沈忘的指点下,赫然其上!
“这是……”程彻皱着眉头看了半天,也依旧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便是凶器留下的证据。”摇动的烛影里,沈忘的眸子灼灼闪光:“接下来,就是弄明白商会里的猫腻了!”
第二日。
经过连夜的清洗收拢,青石板的路面上只余斑斑水渍,很难想象,在昨夜这里曾是血色弥漫的阿鼻地狱。沿街的商铺民居开启门扉,小贩出摊,烟火气逐渐代替了飘散的铁锈味儿。一位老者在街角无人处支起了一个算命摊子,身后立一醒目的幌子,上书:神机妙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