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2 / 2)

维港雾色 苏芙妮 2527 字 6个月前

陈裕景摆了摆手,朗声道:“无妨。”

临走院长送了一大袋橙子,都是大一点儿的孩子们跟着一起下地劳作,种出来的果实。日光充足,吃起来很甜。

也算代表孤儿院感谢的心意。

既然如此,陈裕景也不再谦让,让方钟离一并收下。

逢夕宁蹲下,从包里拿出一个埃菲尔铁塔,小小的,铁艺造的。

如果没有陈裕景今日的故地重访,或许这埃菲尔铁塔,就永远暗无天日待在这包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送出去。

“过来。”她招手。

“干嘛。”

“送你的。”逢夕宁把铁塔放汤圆手心。

“我不要。”说是不要,小孩儿手心蜷起比谁都快。

“口是心非。”

李塘元还小,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口什么,非什么。大魔王你能不能讲点我能听懂的话!”

逢夕宁笑岔气,说:“就是第二年冬天我还会来看你的意思。”

李塘元跺脚,气的脸红:“你又骗我!”

“不骗你。我拿陈叔叔的名声对你承诺,李塘元,真的对不起。”她蹲下,外套下沿扫落在地,怕弄脏,陈裕景默不作声的帮她把下摆拉起。

逢夕宁看着汤圆的眼睛道歉。

跟自己作对,和自己吵架,是因为他心里有疙瘩。他不会直接表达自己的情绪,只能通过别扭幼稚的行为来告诉她。

——她逢夕宁,曾经对一个小孩,失信了。

李塘元东瞅西看,最后噘了噘嘴:“你说的。”

“我说的。拉勾。”

“好,拉勾。”

车沿着来时的路往回开。

后窗视野里,院长带着小孩子们挥手道别的场景在逐渐缩小。

逢夕宁收回目光,坐正后就盯着旁边稳坐的男人侧脸一动不动。

陈裕景用鼻息轻笑了声,偏头问她:“看什么。”

逢夕宁回得响脆:“我在看你脸皮变厚了几寸。”秋后算账,叫他胡乱编造。

方钟离和司机在前方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方钟离的肩膀在若有似无的抖动。

司机就不用说了,车头一个突如其来的小急刹,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陈裕景翘腿而坐,脸上没什么表情,十指相扣在腹前,突然善解人意,沉沉地开口说了句:“笑吧。”

陈生果真是大好人。

得了特赦,方钟离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脸上带着疤的凶狠汉子,笑成这样,怕是打娘胎里出来的第一次。

笑声会传染,到最后,连带司机也在抖肩闷笑。

那天天气正好,普普通通的平常日子里,回城的路上,车内却有了比六月盛夏还炙热的温暖。

晚上亲昵完,陈裕景抱着她去浴室清洗。

她今日精力过盛,洗着洗着就开始撩拨。沾了泡沫的手在男人脸上胡乱刮。

“陈裕景,快看,你长胡子了耶。好有男人味。”

陈裕景由着她闹,br/>

逢夕宁都快要睡着,他却突然亲吻她头丝,给她讲大道理。

低沉的嗓音像是在拉大提琴睡眠曲,她眼睛被催眠地半阖不阖,因为长身体,偶尔一个小小抽筋。

陈裕景还得配合着给她捏捏。

讲着讲着就聊到了汤圆的事,陈裕景突然沉声说道:

“他宁愿相信常年捐款、甚至给他亲手喂饭的陈叔叔是混蛋,也不相信抢他玩具,骂他小笨蛋的夕宁姐姐是坏人。还帮着你说话。”

“所以,宁宁,小孩儿心最为诚贵,谁好谁坏,他们最看得清。我陈裕景看上的,就是最好的。”

睡意肩头吊带滑落,他食指给她勾上。

搂着她的肩膀,再低头给了一个吻。

逢夕宁迷迷糊糊听得这般赞言,头往后朝他的肩上靠,唇自然而然的往上弯:“知道了。真啰嗦。”

没了心中症结,她过的得意忘形。

却偏偏忘了,出来混的,有债是必有还的。

跑去教堂采访那次,让她错过了古代建筑采风,也没人通知她,需要交古建测绘平面图。

又加上这课学分也就才两,逢夕宁没把它当回事。

结果,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采风老师职位本是个闲职,偏偏家里在教导处有人。逢夕宁浪名在外,这采风老师也不是个软柿子。

往家里添油加醋的一倒腾,教导处开始找茬,摸瓜顺藤,这逢夕宁请假的一系列操作就给报了上去。

校长大掌一挥,这好苗子怎么焉坏成这样了?

当即就通知院主任,就一班的这个逢夕宁,去!让把家长叫来,我非得会会她!

老徐头听到风声,拧着茶杯,要笑不笑:“咋啦,知道错了?”

逢夕宁坐在第一排,摊开课本,一幅人间不值得留恋的苍白脸色样:“不。”

老徐头断她是死鸭子嘴硬,喝了一口茶,悠哉悠哉:“叫你逃课。我看你同你父母怎么交代。”

听到父母两个字,逢夕宁更是头疼。

逢家肯定是不会来人了。

可校长都亲自发话了,哪能推脱。

她想,要是让陈裕景以家长的身份来一趟学校,会不会瞒天过海?

算了,要不还是雇一个来?

怎么办,进退两难,思来想去,她放了学,一头钻进了厨房。

陈裕景在准备会议,看到某个厨艺烂到家的人端了一碗石斛麦冬瘦肉汤进来。

“亲自做的?”

“嗯嗯,你看,我为了切冬瓜,还把手切伤了。”

陈裕景放下文件,皱着眉去察看她手上的创可贴:“没事去整这一出做什么。想吃什么想喝什么让厨师去做。我请他们回来不是闲着没事干。”

见陈裕景怒火蔓延到厨师身上,逢夕宁急忙开口:“不是不是。我想亲自给你煲汤。你快尝尝。”

一口入胃,逢夕宁观察着他的脸色。

陈裕景本来觉得没什么,可见她小心翼翼的神情,放下碗:“说吧。又在打什么主意。”

逢夕宁搓手:“就也没什么。”

“也没什么?”他忍俊不禁挑眉。

女人口中的没什么,就是有什么。更何况,还是家里这个。

“校长想和我家长谈话。”

陈裕景顿了下,端上碗:“去就是。”

逢夕宁牵他衣角,慢慢晃:“可不可以,你以我叔叔的身份去?”

陈裕景又放下碗,嘴角轻弯,放低声音问:“宁宁,你是觉得,我拿不出手?”

逢夕宁见他一拿一放,汤愣是半点都没进口:“不是。那谁知道你是学校校董之一。这要说出去,那我怕是在学校里吃不了兜着走。”

学校是八卦的培养基。先前梁觉修的一系列高调操作已经让她众矢之的,如果再来一个陈裕景,怕是她真的要晚节不保。

陈裕景敛眉。

她蹲下,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哎呀,陈裕景,就一次,好不好,就一次?你把校长约出来吃饭,这样就不用去学校啦。”

他看着她,不出声。

“为什么要谈话。”

“可能是我过于优秀吧。”

“当真?”

“当真。”

逢夕宁,命在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