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觉修见她不言不语,像是掐住了逢夕宁的七寸:“别忘了我们一起长大,你什么样我不清楚。”
“我什么样?”她不甘反问。
“自私自利。任性妄为。”
一字一句,砸在逢夕宁心上。撕碎灵魂,让她直接看清自己最真实的面目。
“你闭嘴。”
“戳到痛处了?你攀上他,敢对天发誓自己没抱一点别的心思吗?”梁觉修哂笑。
逢夕宁哑然,怔愣了半天都发不出一丝声音。
说不出是不想回应他的无理取闹,还是真被说中了什么。
“——说啊!”她被梁觉修大吼,身体一激灵。
“说不出来?好。我帮你说。他有钱有势,外貌出众,又是个出了名的大好人。是以你千挑万选,觉得他是一个可以倚靠的大树。所以,不愿同我在一起,但只要是他,脱衣侍人,投怀送抱,你就可以自甘下贱了。”
尖酸刻薄的话,刺激着逢夕宁理智不断塌。
“是,我就是这般人。只要他给我钱,给我住,有能力护我,不让我被你们玩弄于鼓掌之中,那我也是心甘情愿。”她咬牙,握紧的拳在发抖。
他有什么资格来这样指责自己。
自己在逢家的处境他不是不知。
曾经逢夕宁也一渡以为梁觉修会是来拯救自己的那一个,哪曾想,他非但没有,还反过来捏住自己的痛点,联同家姐和父亲,越发变本加厉的压迫自己,只为实现他们强加在自己身上的私欲。
她是人,不是傻子。
痛了要哭,累了要喊。
受不住了,那,就要逃……
梁觉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胸膛起伏得厉害:“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会是陈裕景。”
天气变冷,连带着风也钻骨头似的疼。
“不是他也会有别人。只要能帮我。”逢夕宁嫌火不够旺,拼了命的倒油。
她背对着门而站。
伴随话落,梁觉修突然狰狞的笑,偏头往逢夕宁身后,阴狠地看了眼:“成。那我恭喜你啊。恭喜你得偿所愿。”
说完,他就迈步离开。
路过沉身而站、脸色不明的男人身边时,梁觉修停下脚步,幽幽的说了句:“也恭喜你啊,陈生。”
恭喜你,终于看清了一个白眼狼是怎样养成的。
陈生?
逢夕宁转身,就见陈裕景不知在身后站了多久。
他着衬衫,袖扣往上挽了俩折,腕间机械表在准时的安静走动。想来也是从繁忙公务中抽身而来。
陈裕景没搭话。
梁觉修也不在意,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轻蔑的眼神落下,仿佛在说,以为得到了逢夕宁的心?那你可大错特错。
瞧瞧,这世上,她谁也不爱。你跟我,同为一个可怜人罢了。为了个女人争得头破血流,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梁觉修走了。
装修明亮的餐厅,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逢夕宁急着上去拉住他的手,却和他的手背堪堪擦过,拉了个空。
陈裕景收起手,转身就走。
“陈裕景,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
“——陈裕景!”
他没回头,只是走到车旁,把副驾车门打开,平静说道:“进去。”
逢夕宁眼神锁着他,也猜不出他现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按照人之常情,待自己说出那番“不是他也会是别人”的狼心狗肺之词时,是个男人都会大发雷霆。
可现在,他什么都没说。
一路无言到了家门口,他先下,逢夕宁惴惴解开安全带,越过身急忙抱住他手臂:“陈裕景,我那是气话,不是真心的。他一激我,我气愤上头,就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陈裕景缓缓侧身,漆黑的眸,静静落下:“宁宁,气话往往说的是心里话。”
一顿晚饭,吃的无滋无味。
宗扬过来送文件,白日里在公司里未做完的事,陈裕景还要继续做。
厚重的书房门关上,可怜兮兮站在门口的逢夕宁问宗扬:“宗特助,他今天怎么突然出来了?”
宗扬略知一二,斟酌下语气:“开会中途,陈生接到一个电话。我想应该是小梁先生打来的。陈生担心你的安全,就让我们先暂停会议。”
逢夕宁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我知道了。回去的路上小心,辛苦你了宗特助。”
宗扬微笑:“没事,这是我该做的。”
洗了澡,她在床上等到11点,都没等到人回来。
往日先不说他做没做完事,哪怕要熬夜加班,只要她不是在书房陪着,那必定会抽空回卧室看看她有没有乖乖休息。
现在过了睡觉的点,她哪怕是在床上折腾出花来,都没半点人影过来关心关心自己。
逢夕宁熄了香薰蜡烛,心里惴惴不安的入了睡。
往后的几天,陈裕景回来不是一头钻进书房,就是等她睡了再到家。
两个人碰面的次数骤然减少。
她气的牙痒痒,可又明白,造成今日的局面,不过是自己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