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躬身道了声抱歉,低着头走了。
正巧,这时候晏明弦也回来了。
男人身影一下子闯入晏明姝的视线,她下意识观察了一眼他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她和空乘的对话。
神色依旧一如往常的冷淡样子。
因着这两出,晏明姝嘴角本来就淡的笑意逐渐松缓下来,直到彻底消失。
到这里,她也没心情继续睡觉了。
因为睡觉的时候还要被旁边自己不喜欢的人一直盯着看。
那种感觉,光是想想都难受。
晏明弦似乎也知道晏明姝的所思所想。
两人一路沉默,没人开口说话。
剩下将近十小时的飞行,晏明姝坚持清醒了几个小时。
后来实在无聊,后面几个小时都是半梦半醒地度过。
好在飞机终于平安落地。
她彻底松了一口气。
晏明弦早就安排了人来接机。
两人一坐上车,晏明姝便向司机确认,“现在是去哪里?”
外面天色漆黑,晏明弦看她一眼,淡声替司机回答,“去酒店。”
晏明姝自然不依,“先去看爷爷吧。”
好久没见到爷爷了,她微启唇,还是说出口,“我担心爷爷的身体。”
毕竟她和晏明弦两人之间,就算闹得再不开心,再怎么荒唐。
爷爷也是两人之间的纽带。
在爷爷面前,晏明弦总会顾忌一些。
而对于爷爷的身体,她还是觉得晏明弦应该不会到那个地步,拿来威胁她。
这次来伦敦,晏明弦也只是借着爷爷的身体,逼她来。
离婚协议晏明姝并没有签,而晏明弦竟然也真的没有再借着爷爷来威胁。
不管两人现在闹得再怎么不愉快。
晏明姝的内心深处,对于晏明弦,还是残留着一抹极其复杂的亲情的。
她不想让这一点最后的亲情也摇摇欲坠,直到消散。
目前看来,爷爷是最好的说客。
和两人之间的纽带。
说不定,可以让晏明弦放下执念。
让现在混乱的一切都回到正轨。
然而晏明弦那么聪明,那么了解晏明姝的一个人,好像早就猜出晏明姝的所思所想。
他目光落于她面上,直视她半晌,神情沉静,没有一丝波澜,“阿姐,我不会因为爷爷,改变什么。”
在晏明姝越来越惊讶和恐慌的眼神中,晏明弦狠下心,几乎破釜沉舟,“你好好考虑。”
有把柄又怎样。
晏明弦松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捏得死死的手掌,垂眸静静看着,看着掌心泛起的几道蜿蜒可怖的白痕。
他还是想搏一搏。
爷爷的身体状况,目前只允许留在欧洲治疗静养。
她怎么回国?
在他身边,难道不是很好吗?
毕竟天时地利人和呢。晏明弦轻轻笑了笑。
宛若已经忘了,或是不在意了。
在国内,江司屹威胁他的那些话。
晏明姝撑着一口呼吸,“晏明弦,你不要让我们最后一点的姐弟情分,都没了。”
晏明弦轻轻笑了一声,浑不在意的模样,“没了正好。”
“我本就没有想和你做姐弟呢,”他停顿片刻,低低唤她,“阿姐。”
“…”晏明姝彻底沉了脸色,骂晏明弦一句,“疯子。”
晏明弦漫不经意地一笑。
既然再次坦白了,两人之间相处时的那道暗涌,便又分明了些。
然而晏明弦并没有过分的举动,晏明姝渐渐放下心来。
反正江司屹就快来了,短短一天时间,晏明弦掀不起什么风浪。
貌合神离的姐弟虚假情谊中,车子终于驶到目的地。
下了车,晏明姝直奔医院门口。
晏明弦在后面慢慢悠悠跟着,“阿姐,你知道爷爷病房在几楼,在哪一间吗。”
晏明姝脚步一顿,回头看他,“不知道。”
“没了我,阿姐,你说你这么办。”
晏明弦神情要笑不笑。
他明明可以为阿姐做这么多事,阿姐怎么还是不要他。
晏明姝没说话,和这样的疯子,实在没什么话说。
她跟在晏明弦后面,亦步亦趋。
两人最终在医院十二楼的一间病房停下。
现在已经凌晨了,爷爷早就已经休息。
晏明姝只能透过病房门的玻璃,远远看着。
爷爷比她上次回国时见到,要清瘦不少。
晏明姝的眼中弥漫起心疼,她实在是忽略爷爷太多了。
自从晏明姝的父母接连去世,爷爷身体每况愈下,不仅要掌管公司,还要费心照顾那时尚且年幼的晏明姝。
积劳成疾,最近几年更是时常去医院,所以这也慢慢导致了公司权力大半落入晏明弦手中。
而爷爷在召晏明姝回国联姻前,便已经因为突发脑溢血进过一回医院了。
晏明弦也正是在那时,动了实施计划的心思。
爷爷是带着亲信,悄悄去的国外治疗。后来好巧不巧被晏明弦查到,送来了伦敦治疗,趁着这期间,他想,他完全可以将晏氏和阿姐据为己有。
晏明弦眼眸蒙起一层暗色,江司屹,是这里面的不可控。
他怎么也没想到,爷爷会在出国前私底下给阿姐安排了联姻。
怎么就能碰巧是江司屹。
碰上别人,恐怕早就退缩,或是被他收服。
可是唯独江司屹。
想到这里,还有在国内男人一字一句的威胁,晏明弦面色沉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