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2 / 2)

沈昭很想放下洛州的一切,留在镇上,可他知道花锦不会在镇上多留,她会为了躲他,很久都不回来。

他不想再让她被迫“逃”一次了,镇上是她落脚的地方,他会经常往来,若赶上她留在镇上,那最好不过,若是赶不上,她在别地游玩,知道她音讯便好。

花锦面上没什么波动,心中却泛起了涟漪。

她这两世,赌过很多次。

赌输过,把命丢了,也赌赢过,换来了眼前辽阔的天空与自由。

“若你哪日做了梦,觉得心情不爽,想要揍我杀我,也写信于我。”

沈昭不说了,他不擅长告别,见门外的王漓频频朝酒坊望,知道不能再拖,与鱼鸢和魏玿云点头致意,转身就离开了。

恰好贾圆宝得知他要走,匆匆赶来,也与他打了个照面。

花锦瞧着他的背影,想起梦中的上一世。

他做了个残暴的帝王,人人都怕他,可他在神佛面前,只许下三个愿望:一愿国泰民安,二愿边境少战事,异乡无孤魂,三愿他的发妻有一个新的机遇。

许多人说他自私暴戾,可他的愿望里,只有一个私欲。

与她有关。

花锦在门口瞧了一阵子,回头轻声问:“洛州是好地吗?”

鱼鸢不懂这些,贾圆宝先答了:“洛州环山绕水,风景宜人,据传,那里的糕点做的比宫里还好吃。锦娘,你要去吗?”

一直静默的魏玿云也忽然说:“洛州的芙蓉阁,也有许多好酒。锦娘,你要去吗?”

花锦不会在镇上久留,她闲不住,总要去游山玩水,所有人都知道。

贾圆宝思索片刻,忽然想起来,沈昭要去的也是洛州。

花锦立在门口,她的脑海中闪过很多东西,最后落在了上一世,上完香以后孤身离开的沈昭。

花锦转身上了楼,众人都以为她就此作罢,只有鱼鸢知道她去做什么了。

花锦的行囊早就收拾好了,她随时都要走,每次回到镇上,当夜就会备好下一次的行囊。

花锦将钥匙丢给鱼鸢,留的还是如往常一样的话。

鱼鸢红了眼眶,一直将花锦送到了离开镇子的小路上。

花锦擡手拂去鱼鸢脸颊上的泪珠,好笑道:“哭什么?等我给你带洛州的好酒。”

鱼鸢怔了怔,再回过神来,只看见花锦的背影融在天边最后一丝残阳里,渐行渐远。

早春的雪已经融化了,花锦没有急着赶往洛州,她沿途又去了许多地方,等河边的柳树抽出嫩芽,春意渐浓,她才慢悠悠赴往洛州。

洛州离京城很远,却是个富庶之地,有着不输蓟州的繁华热闹,从穿着到亭台楼阁,都可以看出这里的人格外喜爱明亮的颜色。

贾圆宝和魏玿云没骗她,这里的确是顶好的地方。

花锦在芙蓉阁喝了两日酒,听了洛州的许多八卦,这些八卦里就包括近来在洛州最出名的人——沈珩。

洛州有两大商行,其中一家由洛州白家掌权,可惜白家子嗣单薄,到了这一代,竟没有一个嫡出的承接家业。白老板领养了几个乞儿悉心培养,沈珩就是其中之一,从众多乞儿里脱颖而出,得到了白老板的赏识。

承接家业时又发生了诸多意外,芙蓉阁的女娘对这些事了解不多,草草提过几句。

“不过,沈老板脸上有伤,一直戴着面具,也不曾来过芙蓉阁。”

这几个月,沈昭逐渐稳住了人心,已经将琐事处理妥当。

花锦听过一耳朵,也没有去找他的意思,又在芙蓉阁歇了两日。

她没想到竟然遇上了上官青阳,徐州距此地不算远,上官青阳来这儿经商,途径芙蓉阁,想来买一壶酒,撞上了扮男装的花锦。

二人坐在房间里,相视无言。

上官青阳穿着一身黑衣,鬓间生出了几绺白发,他沧桑了许多,眼下乌青也难遮掩。他肩上戴了白布,这是徐州丧葬的习俗,若是至亲亡故,要在肩上缠白布。

上官青阳轻声问:“要回去看一眼吗?”

花锦不做声。

上官青阳:“外祖母熬过了这个年,撒手人寰不久,姑母病重,没多久也......”

花锦:“容我考虑一番。”

上官青阳应下,没有再强求,给花锦说了他暂住的客栈,这才垂头丧气地离开。

花锦一直坐在窗边,洛州的花香芬芳馥郁,家家户户都爱摆几株明媚的花。

她在外漂泊惯了,京城的痛苦已经淡然了许多,许久没人叫她花锦,她也很久没再记起从前的亲眷。

她本就不打算再见故人,方才犹豫,不过是看表兄郁结于心,没有再开口打击他。

花锦怔着,房门突然被推开了,她头也不回地打趣:“表兄落下东西了?”

没人应答。

花锦狐疑地回头,只见沈昭立在身后,他应该是才从别处赶回洛州,听了属下的禀报,府都没来得及回就赶了过来。

沈昭终于喘上一口气,却不知该说什么。

心心念念的人在面前坐着了,他张了张嘴,也只能憋出来一句:“洛州,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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