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回连哭都忘了,只想赶紧把事情给宣平侯说清楚,好叫他去救他们的儿子,如今多拖一刻,江骁的命就悬一刻。
宣平侯在接到皇帝的急召的时候,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他们还未到幽州就把他这个主使召回去,只怕事情不小,如今听裴回这么说,他简直两眼发昏,胸口的气血翻涌,立马把手中的裴回交到了她身旁的侍女手中,然后就翻身上马往宫中去了。
只是他终究是没能到皇宫去救他的儿子,就在半道被顾永宁的人拦下了。
“侯爷,永宁公主有请!”公主府的护卫以身拦在宣平侯的马面前,对着宣平侯行礼后,出声请宣平侯下马移步。
宣平侯被人挡住去路,按捺不住心中的烦躁和怒火,面色铁青地瞧着前面以身拦他去路的公主府仆从,他知这位公主颇得陛下宠爱,但此时他无心去逢迎一位公主,捏着手中的缰绳,厉声开口:“让开,不然本候就从你身上踏过去。”
“宣平候好大的口气!”顾永宁坐于清风筑二楼雅间,笑着推开了虚虚掩着的窗户,撑着头对着下方的宣平侯打招呼。
宣平侯循着声音转头,往楼上看去,就见着了顾永宁在窗前笑着招手给他打招呼,事已至此,公主府的仆从他可以视而不见,但这位公主却不能,他长叹一口气,认命的翻身下马往清风筑二楼走去。
坐在顾永宁对面时,宣平侯的脸色也不见半分好转,面对顾永宁亲自递过来的茶,他连碰都没有碰过,只想面前的公主能将要说的话快些说完,别耽误他进宫见陛下。
对于宣平侯的无礼,顾永宁只是笑笑,并不介意,反而如宣平侯的愿,开口说道:“侯爷此行是要进宫见陛下吧,是为着江骁的事?如果是,本宫劝侯爷再好生想想。”
说完,她便端起了面前的茶水,用袖子掩面,轻轻抿了几口,不过她却是丝毫没有错过宣平侯精彩的表情,露出眼眸,笑意盈盈地盯着宣平侯。
“骁儿绝不会做出此等悖逆之事,这其中必有隐情!”宣平侯攥紧了放在桌上的手,盯着顾永宁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这重要吗?”
“重要的是陛下看见了什么,而侯爷又能给陛下什么。”
“江骁闯公主府一事,侯爷也许觉得还能在陛上裴氏的事,一个江骁就能收场吗?”
“或许侯爷觉得清者自清,可本宫要说的是,宁可错杀一百,不肯放过一个。”
“侯爷觉得陛下会如何选呢?”
顾永宁放下手中的茶,她知道面前的人也在打量自己,那又何妨,她噙着笑将此事的利弊说给了宣平侯,至于如何选全凭宣平侯了。
宣平侯能在裴氏一案中明哲保身,混迹朝堂多年也不是个傻的,此行陛下派他去幽州本就存着怀疑之心,此时他的儿子又做出了此等亵渎皇族的事,其实那场刺杀与他有没有干系已经不重要了,陛下只要认定了他江家的不臣之心,不管他如何辩驳,只怕整个侯府都得步裴氏的后尘。
“殿下又想从中谋得什么呢?”宣平侯沉思片刻,端起桌上的茶猛喝了一口,他想不通为何这位公主会突然出手相帮。
“本宫想要得到的东西,尽数已在本宫手中,只是京中众人都言本宫要嫁给江世子,事已至此,本宫和侯府是绑在一起的。”顾永宁微挑眉,淡淡出声道。
宣平侯也知自己面前坐着的这位公主,中宫嫡出,陛下偏宠过分,也是,还有什么是这位公主得不到的呢,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不管公主的理由是什么,他都不得不按她说的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整个侯府。
“侯爷这些日子不在朝中,不知那日陛下当庭要处死江骁,急召您回京,为的便是再议此事,您此去宫中,可要想好完全之策。”
宣平侯站起身,对着顾永宁拱手行礼,沉声道:“还请公主为臣指一条明路!”
顾永宁也从坐上起身,走到宣平侯面前将他扶起,笑着出声:“断尾求生,世子换个人当又何妨。”
说完她就准备出门去,将此处留给宣平侯慢慢思索,只是刚擡脚,就又停住了,她侧过头看着身旁站着的宣平侯,放慢语速拉长语调,“就像您当初杀死一个儿子一样,亲手杀了这一个,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顾永宁的话让宣平侯冷汗涔涔,他自是知道她话中的意思是啥,当初给江淮种下‘至亲’,便是打定了主意要放弃这个儿子,只是这事除了他和裴回便只有死去的裴济知道了,难道当初裴济将此事也说了?
顾永宁瞧着宣平侯脸色一会青一会白,心中觉得舒畅极了,笑意盎然地出了清风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