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江骁感激地对着顾永宁点了点头,带着贴身的侍从离开了小院。
盯着江骁的身影消失在院落中,顾永宁才卸下心防,大步走到了江淮身边,抱住了江淮,让他倚靠在自己的肩上,手滑到膝处,勾住了江淮搭在地上的手指。
江淮擡起手小心地怀中人抱进怀中,在怀中女子的耳边低低说道:
“殿下,好久不见。”
“就知道瞒不过你,小神医。”
“这一次我信的不是我的医术。”
“那是什么?”
“是殿下。”
顾永宁从他的怀中退开些,抚上他的脸庞,偏着头就这样愣愣盯着他,“江淮,那日你真的吓到我了。”
“我回来,殿下,我回到您的身边了。”
江淮握住了抚在自己脸上的手,把她的手搭在了自己的颈侧,脉搏在她的指尖下跳跃。
“殿下。”素影站在旁边是真的不想出声打断自己殿下和江神医叙旧,但是要是再不出去,只怕江骁就要生疑了,
顾永宁勾着江淮的时候用力一紧,眼神在他的脸上留恋,最后想说的话只剩两,“信我。”
“好。”
江骁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公主出来,他正想转身回小院看看情况,就看到顾永宁噙着笑意款步走来,他迎上前问道:“殿下,如何?”
顾永宁掀起脸皮,好笑地瞥了他一眼,不慌不忙地说道:“不过一个侯府庶子能耐我何?大不了一起杀了,送他去和他母亲团聚。”
江骁一听此言却有些慌了,他连忙开口:“殿下,二弟是个乖巧的,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我会看管好他的,您放心。”
“既是世子开口了,本宫哪有拒绝的道理啊,今日的事便拜托世子了。”顾永宁瞧着他这副紧张的样子,就觉得讽刺,只有威胁到自己的命的时候才会有悲悯之心吗?
江骁将人送出府后,等到天黑,才安排自己贴身仆从将卢夫人的尸体悄悄运出府处理,侯府的侍卫自以为自己的行事已经很小心了,却没想到在他们身后一直跟着顾永宁身边的暗卫,待他们将卢夫人埋入土坑之中,放心勾肩搭背离开后,方才刚合上的土坑就被人挖开了。
暗影将卢夫人从土坑里抱了出来,将人藏进了公主府采买拉车上,用这样的法子将假死的卢夫人悄无声息地送进了公主府之中。
素影和素玉将人从采买车上扶到了公主的寝殿,顾永宁端起桌上的水将手中的解药,给床上假死的卢夫人喂下去。
一旁的善水虽不知道床上躺着的人是谁,也不知为何公主姐姐要给她喂药,但只要是公主姐姐想做的事,她都会帮忙,所以她上前跪在床边,将卢夫人的手从被子中拿出来,搭在她的脉搏上,仔细为她诊脉。
感受到原本平静无波的脉搏开始慢慢跳动起来,她瞪大了眼睛,转头望向坐在床边的顾永宁,惊呼道:“姐姐,活了,活了!”
床榻上的人悠悠转醒,抚着额头警惕地坐起身,疑惑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看到床边坐着的顾永宁时,慌张想要起身行礼,却被顾永宁按了回去。
“夫人不必多礼。”顾永宁替她将被子掖了掖,柔声安抚有些慌乱失措的卢夫人。
“殿下,这……这是怎么回事。”卢夫人努力回想着,她主动跪在院中后,等来的不是皮肉上的惩罚,公主身边的侍女只是强行撬开她的嘴,给她喂了一颗药丸,之后她就完全失去了意识,醒来就在这陌生的地方。
“夫人不必惊慌,我与江淮是……是至交好友,想必夫人还不知,卢家已经举家回到了京都,卢太师和卢尚书都很心疼您多年遭遇,江淮也不忍您继续在侯府蹉跎,当下情况,不能将您明目张胆地接出侯府,方才出此下策,冒犯了夫人,还请夫人见谅。”
顾永宁仔细瞧着面前妇人的情绪,斟酌着将情况说出一部分。
“不可能,父亲最是重礼的,绝不会做这般事,我已嫁作人妇,父亲绝不会置喙他人后院之事,日子过得艰难,但终究是我自己选的,况且父亲早就不愿再认我这个不孝女了。”卢夫人起先是急着出口反驳,可说到后面竟染上几分哽咽和悲切,以袖掩面不叫人瞧见她的失态。
顾永宁对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神,将殿中时候的人都遣了出去,殿中只剩她们二人,她上前轻轻握住了床上人的手,“可那般重礼的先生,也是为人父啊,夫人是先生的女儿,是割舍不掉的亲缘,父女之间哪有隔夜的仇啊,当年,先生也不过是一时气急,才会与您说出断绝关系的话,其实这些年老先生一直惦念夫人你,只是始终拉不下脸面找您,本想着您会主动与家中修好,可是没想到这一别就是这好些年。”
其实,卢夫人有句话没说错,若只是后院之事,就算得知自己的女儿过得并不如意,卢老先生也不会掺和侯府的后院之事,可若是这场婚事一开始就是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以他外孙的命为代价呢,他还会置身事外吗,这卢氏虽是诗书簪缨之流,却也不会平白叫自家女儿受此大难。
卢夫人本就是强撑,这些年在侯府后院的苦楚,她本就是撑着一口气,不敢回头看,更怕叫她的父亲知道,她当年选错了人,如今听见自己的父亲心中一直惦念她,她眼中含着的泪珠再也藏不住,直直滚落下来。
顾永宁也不再说,往前坐了坐,抱住了卢夫人,任由她在自己的肩头低声哭泣。
所有的苦难都可以在无人的夜独自咽下,可是一旦有了倚仗,有了家人的关心,好不容易竖起的屏障,就会顷刻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