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季礼居高临下,将一切姝色收入眼中,他收回抓住顾永宁的手,朝着顾永宁微微俯身,正当顾永宁以为他要做些什么时,他却只是伸出两根修长削瘦的手指,颇有技巧地将顾永宁另一边肩头上搭着的披风挑落在地,做完这一切,男人终于露出了颇为满意的笑容,停留在顾永宁肩头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滑到了顾永宁脸侧,他布满青筋地手微微用力,便掐住了顾永宁的下巴,迫使顾永宁不得不擡头直视他,望着顾永宁那双勾人心魄的眸子,脸上带着散漫又轻佻地笑,称赞道:“你还是扒了这层皮更有趣。”
顾永宁微怔,听见这般言语却是彻底明白了,她双手擡起就着这般姿势握住了季礼放在她下巴上的手,眸光流转,勾起唇角刻意咬着字音,拉长尾音问道:“如此,季大人可还喜欢?”
“甚好。”
季礼垂下眸子盯着眼前刻意卖乖讨好之人,唇角的弧度逐渐加深,眉尾一杨,目光不自觉地流连在那张艳丽的红唇之上。
感受到了季礼直白灼热的目光,顾永宁不自觉的红了脸,偏头躲过他视线,直到看到了随意被抛在地上的竹青色披风,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松开了抓住季礼的手,正了正神色,端正地坐在了琴前。
明明撩拨人的是她,可最后临阵退缩的也是她,季礼见她这样,嗤笑一声收回了手,视线落在了顾永宁面前的琴上,打趣开口:“殿下别浪费了臣的这一方好琴。”
一听季礼这话,顾永宁立马转头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双手放在那方好琴上就一勾一放,行云流水地就弹了起来。
这话本就是打趣顾永宁,季礼如何不知,顾永宁作为一朝公主,琴之一技不可能不研习,就算不擅此道,但至少也是能游刃有余的演奏几十首曲子的。
见人老老实实地坐在桌前拨弄古琴,季礼绕到房内的屏风后,自顾自地开始更衣,今天一天都呆在了大理寺狱牢内,身上的衣物多少沾染上了血腥气,他倒是习惯这般味道了,只是外面那个娇公主只怕闻了要难受了,想到这里,他手下换衣服的动作就愈发快了。
再出来时,季礼身上的绯红官袍已经换成了一声沉闷低调的黑色长袍,坐在顾永宁对面听着顾永宁弹出来琴曲,他却有点不喜,眉头轻蹙,出口打断道:“这般婉转连绵的曲子不适合你,换一首。”
琴声戛然而止,还不等顾永宁的回答,他便又开口问道:“‘广陵散’可会?”
顾永宁怔楞地点了点头,自是会的,今日来季府之前她奏过一首曲子,便是‘广陵散’,只是没想到,这季礼不爱‘阳春白雪’这般令人心情愉悦的曲子,反而偏爱‘广陵散’这种肃杀之气颇重的曲子。
“既会,便弹于我听。”
季礼话音刚落,屋内就立马响起来了广陵散曲,听着耳边传来的阵阵肃杀之意,季礼搭在桌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扣起来,这般的曲子才与眼前的女人相配,温柔小意,蓄意讨好这可不是她,他真是越来越想看看她这副卖乖讨巧皮囊下的另一副模样了。
只是季礼终究没有耳福听完这一曲‘广陵散’,方才弹了堪堪一小半,顾永宁就停手喊累了,顾永宁起身走向季礼,将自己的一双白皙稚嫩的手放于季礼眼下,不满地嘟囔道:“季礼,我不想弹琴了。”
季礼放下手中的书信,撩起眼皮瞥了眼前的素手一眼,淡淡出声问道:“那你要如何?”
顾永宁迈着步子在季礼身边踱步,似是不经意般抽走了季礼手中的书信随意扔在桌上,没回答季礼的问题,坐在季礼身侧说道:“季礼,你府中的人如今都以为你与外面的小娘子不清不楚,这可怎么办呐?要不要我帮你解释解释?”
季礼被人抽了手中的书信也不恼,只慢条斯理地伸手将桌上的书信折起来放入怀中,对于顾永宁故意抛出来的问题,他也只说了两字“无妨。”
停了片刻,他又朝着顾永宁压低身子,热切的呼吸擦过顾永宁的脸颊,最后落在她耳边,轻笑低语。
“娶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