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学校的没几个人,年轻人大多都是爱玩的,只是有些喝的烂醉,口里还喊着自己没醉的,都被室友强制送回学校了。
已经接近大部分店铺闭店的时间,街上除了他们这些趁着夜晚出来“浪”的学生,整条巷口都是静悄悄的,静谧而又闲适,侧耳听时,还能听到细微的蛐蛐声。
班长领着一大批人又准备到下一场“续摊”,而准备回学校的基本上是喝得烂醉的男生和他的室友,以及女生们。
“我记得你住的地方在学校附近,先和我们一起回学校,我再送你过去吧?”体育委员一边托着耍酒疯的室友,一边苦笑着冲着邢云开口。
“不用。”
“我送她。”
两个声音是前后几乎一起响起的,这让邢云下意识地看向说话之人。
男生的身形看起来依然文弱消瘦,风一吹仿佛能倒下,但他的眼神却很坚定。
“虽然我顶不上什么用处,甚至可能还会拖后腿,但至少我也是个男人。”
一阵风恰巧这时穿过,看着迟衡打了个寒战,体育委员以一副极其古怪的表情看了他几秒,还没开口,就听到邢云冷淡的应了声“行。”,然后两人就非常默契的一前一后走了。留下意识还算清醒的几个人呆站在原地,神色复杂的看着两人的背影。
夏天的夜晚还带着温热的气息,但时不时从各个方向吹来的晚风,却能减轻人心头的燥热。踏过明灭不定的灯光、斑驳的树影,耳畔是灌木、树丛里的虫鸣。周遭没什么行人,行走间只能听到他们两人轻微的脚步声。
两个人都沉默着,一路无话,只到了邢云所住的小区楼下时,一个说了“我先上去了”,一个轻轻的“嗯”。就结束了道别。
没有任何旖旎的互动,却没有显得很突兀,在回到了大学宿舍里,迟衡就选择了退出游戏。
甫一踏出舱门,他腿一软,差点栽了下去,还是旁边的工作人员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迟老师,您没事吧?”这动静让旁边的副导演也吓得小跑过来。
“小张!把节目组的医务人员叫来!”
“没事。”迟衡慢慢站了起来,拦住了导演助理小张的动作,抱歉的笑了笑。
“没听你们劝告,一直没吃饭,血糖有点低,刚刚猛地站起来有点晕,没事。”
他笑着拒绝了各方的帮忙,在休息室里坐下,拨了一个熟悉的电话。
“喂,徐老大,来接我一下呗。”
“你说你为什么就是这么个倔性子呢?”
一个身高约莫一米八,身材堪比模特的男人,外貌看起来也是桀骜不驯,明明应该是走路自带霸气,却一路碎碎念,还边把厨房里煲好的汤端到客厅。
“明明是更平坦的一条路,对双方也没什么损失,你如果想做演员又想赚钱,得罪了廖导可算不上什么好事。”
刚把汤放下,徐源又冲进厨房,把碗勺都拿了出来,小心的盛了一碗汤到迟衡面前,才又急哄哄跑去翻箱倒柜找胃药。
迟衡捂着胃,两鬓被冷汗浸湿,但依然有条不紊的说着话。
“你也明白,我只有这么做,他们这一时出了气,我还能向上爬。假如我利用了廖知知,还继续骗她,我未来的路才走不远。”
“行了,你先别说了,胃疼都堵不住你的嘴。”
徐经纪人白了他一眼,把刚找出的胃药放在桌上,这才又开始数落他。
“节目组虽然让你录游戏实况,但人家可都说了,什么时候想休息都可以退出,你非得老老实实待在游戏舱,还不按时吃饭,你是不是傻?胃疼才记得自己有胃病?还好这几次录制都不是直播形式,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晕了,下次人导演可再也不敢让你做嘉宾了!”
这回迟衡倒没再反驳他,非常乖顺的喝了汤,正想去拿胃药,忽然又被打了下手。
“受不了疼再吃!”
徐源气不过这人这么糟践身体,偏偏他还是自己手下的艺人,管多了上火,不管又担惊受怕。
有人天生命好,一出道就众星捧月,不需要多努力就轻轻松松拿到足够让人艳羡的资源。有些人则命苦,足够努力,足够拼,也足够优秀,却没人能注意到他。
前者如廖知知,后者如迟衡。
之前CP粉火起来的时候,他是真心想劝迟衡好好和廖知知在一起,至少顺着那位大小姐的心意,以后的路也能顺点。
只是……
擡起头的时候,迟衡眼神平静的注视着他。
“这是我应得的。”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徐源想继续发火都发不出来,只能憋着一口气又长叹了一声。
“算了,你这兔崽子别后悔就行。”
这么说完,像是撒气一般,把围裙给解了下来,用力扔在一旁的小沙发上,然后气势汹汹的又出了门。
“好好吃东西,下次录制再出这种事,老子直接把你从节目现场绑回来!”
伴随着“嘭!”一声,迟衡看了像被小孩子撒气甩上的门一眼,吃力的笑了笑,坐在沙发上缓了半晌,才慢慢站起身,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温开水。
回到客厅的时候,他躺倒在沙发上,长出了一口气。
被送回住所的时候,就是下午近傍晚,折腾了一阵,房间也没开灯,现在屋子里黑漆漆一片,反而让他感到安心。
他转了个身,面无表情的盯着天花板,擡起了右手,过了一会儿,又缓缓的放了下来。
廖知知喜欢他,所以那无论是廖导还是什么人,至少不会明目张胆的把他拉下来。
那个女孩的背景过于耀眼,而他所有的一切在和她相比之下,都显得过于苍白。
所以,他是个好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