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斯密码
第二天一早，查尔斯在湖边晒着太阳，时不时舔一下自己的嘴唇，偶尔还用指节不住擦着唇面，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直把唇瓣擦得通红。
汉克坐在他身边，盯着人看了一会儿，再一看桌子上没有艾瑞克的影子，心下了然，凑近在查尔斯耳边低声说：“别擦了，很明显。”
查尔斯动作猛地顿住，转头看向汉克：“很明显吗？？”
汉克缓缓点头，深沉道：“是昨晚吃的东西过敏了吗？”
查尔斯：“……嗯。”
昨晚之前，他完全没从那个角度想过艾瑞克。
但也许是昨晚月光太温柔，艾瑞克说话又有些暧昧不清，气氛促使下……
汉克就这么看着查尔斯的脸和嘴唇一样，越来越红。
“你这是追到莫伊拉了？”汉克带着几分不解、几分羡慕，问。
“什么？莫伊拉？不是，我们俩是朋友。”查尔斯心不在焉回答。
这些同伴里，除了艾瑞克之外，查尔斯最合得来的就是汉克。
他原本对莫伊拉确实很感兴趣，汉克也看出来了，但是不知怎的，他觉得短短一两天的时间里，他和莫伊拉之间那种暧昧不清的氛围就烟消云散，反而是和艾瑞克……
再次回忆起昨晚那个突如其来的吻，查尔斯脸上刚刚消退的温度又升回来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啊——就算艾瑞克在那样的光线下看起来真的很温柔、很英俊，而且那种神色是只对他一个人露出来过的。
“对他有控制欲”？什么意思？总不会说的是自己的能力吧？可那时候是为了救他，才进入了他的思想，把他从海底拉回来的。
“做得再彻底一些”，又是什么意思？他又不愿意让自己控制他的思想！当然，查尔斯没事也是不想去做这种事的。谁动不动想着去控制别人啊。
虽然，他的确承认，自己对艾瑞克的期望，总是比别人大的，希望艾瑞克认可自己的理想，希望艾瑞克可以陪着自己，组建他心中的校园乌托邦……
汉克：“……”
这种时候汉克就很想拥有查尔斯那种能力，深挖他的脑子里到底都是些什么念头，才会让他此刻的表情如此精彩地变换。
查尔斯努力将艾瑞克从脑袋里清除出去，这才听到汉克的声音：“真不知道你们都是怎么做到的，和女孩子相处都这么如鱼得水……”
“我们？”查尔斯敏感地察觉到了关键词，“除了我还有谁？”
“艾瑞克。”汉克毫不犹豫地说。他观察着查尔斯的脸色，见查尔斯的表情果然僵住了：“他和布蕾狄很聊得来。你没看到吗？她们都挨着住呢。”
艾瑞克和布蕾狄……？他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艾瑞克喜欢成熟的女性吗？想想他对母亲的依恋，喜欢成熟女人也是很合理的，但是昨晚……
查尔斯觉得自己心脏有些下沉，昨晚那个吻之后，他发觉自己实在是无法面对艾瑞克，逃跑了。艾瑞克在后边连喊了好几声，只让查尔斯的步伐越来越快，并且在心中庆幸还好自己今天身上没有任何金属的东西，否则被他控制着腰带扣拖回去，多没面子！
“而且瑞雯也很喜欢艾瑞克，我一开始还以为她对我有好感，后来发现是我想多了，瑞雯只是逗我而已……”汉克十分苦恼，而听到这句话的查尔斯陡然拔高声调：“瑞雯？？艾瑞克？？”
查尔斯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表情应该很扭曲。
被他视为妹妹的瑞雯和被他视为……咳咳的艾瑞克！
“我想你只是误会了吧。”查尔斯干巴巴地说，“瑞雯从来没表现出过对艾瑞克的兴趣。”
他又狐疑地看了看汉克，这个年轻人眉清目秀、身材高大，瑞雯对他不感兴趣真是让人吃惊。查尔斯感觉自己脑袋旁突然亮起一个小灯泡：“我知道了。瑞雯只是年纪还小而已。她对你们这些男人都只是觉得好玩。”
汉克：“……查尔斯你也不要太自欺欺人了。”
看着查尔斯一副“我妹还小”的表情，汉克决定还是转移话题：“所以你和莫伊拉，到底准备怎么办？她一个人类，不可能一直留在我们这里，更何况阿扎赛尔他们现在也在这里。他们对人类可不友善。”
“莫伊拉……”查尔斯微微叹了口气，“我原本是想，她作为人类，也许能成为我们和人类之间的桥梁，作为我们融入人类社会的某种契机。”
“为什么这么想要融入？”冷不丁的，一个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查尔斯擡头看去，正巧一片落叶坠下，轻飘飘落在他鼻尖上。
查尔斯吹落叶子，男孩金色的影子就缀在树枝中间。
他深吸口气，气沉丹田：“你给我下来！摔断脖子怎么办！”
“你也太瞧不起我了。”约书亚懒洋洋地说。他原本背靠树干，耷拉着一条腿摇摇晃晃，听见查尔斯的喊声，偏要跟他对着干似的，猫咪一样姿态舒展、轻盈地一跃，落在查尔斯和汉克面前，甚至身子都没有摇晃一下。
一看到约书亚，汉克就移开了视线。
由于约书亚的外貌优势很能激起瑞雯的母爱，她对约书亚关照诸多。这么大的庄园，就这么几个人，谁都能让汉克吃两口飞醋，真是岂有此理。
“为什么想融入？”约书亚重复问了一遍，“融入人类社会，为了学会你给我的那些卷子吗？”
查尔斯失笑：“我们总不能十几个、二十几个人一直这么生活在庄园里吧，迟早大家看彼此都看得腻歪。”
“可以让我一个人住。”约书亚想了想，认真道，“我不腻歪，也不无聊。”
二十几个人住一座庄园算什么无聊，他当初一个人在庄园里几百年，不都那么过来了。
“你一个人住这儿会害怕的。”查尔斯随口说，“我小时候这里还闹鬼呢。”
说完了又怕约书亚真的害怕，改口道：“不过都是我爷爷在吓唬我。所以你跑树上到底是干什么？”
约书亚躲在树下的阴影里，还是被湖面反射的阳光刺得眯着眼睛：“我晚上在这里发呆，后来太阳升起来了。”
怕阳光的约书亚，就被阳光困在了湖边。意识到这点，查尔斯不由得失笑。
“今天这湖人气挺高的。”约书亚随口说，“早点时候，艾瑞克和莫伊拉还从这里经过了。”
查尔斯：“……”
查尔斯沉默片刻，很快压下心中升起的片刻异样。
也许只是早上碰到了聊聊天而已。但艾瑞克和莫伊拉一向互相看不顺眼，他们凑到一起是干什么。
不需要查尔斯去找，很快，莫伊拉就找到了他，可她身边仍然没有艾瑞克的影子。
查尔斯不得不想艾瑞克是不是在因为昨晚的事躲着他。
莫伊拉仍然是来说辞行一事的。
“任何人用任何方法都无法从我嘴里撬出来任何事，”莫伊拉严肃地说，“查尔斯，不管别的变种人对人类态度如何，我会永远记着变种人中有你这样的人。”
虽然得了这样的保证，查尔斯仍然很苦恼。他想了想，温和地回答：“我想让你见见那些变种人孩子们。那些孩子很多都因为自己的能力被学校甚至家人边缘化，我建立这所学校，就是想教他们控制自己的能力，保护自己，也不让他们随意用自己的能力伤害人类。”
“我现在就打算用脑波增强仪找到这些需要帮助的孩子，你想和我一起吗？”
莫伊拉思索片刻，点点头，还是接受了查尔斯的邀请。
这次仍然是汉克帮着操作仪器，莫伊拉和约书亚两个围观。汉克一边把头盔往查尔斯头上戴，一边说着他对脑波增强仪的改造计划——他准备将仪器设置成半悬空，让整个房间好似一颗地球一般，而查尔斯就处于地核的位置中，寻找整个地球上分部的变种人。
“整个地球上？”查尔斯诧异，“你打算建个小联合国吗？”
而且按照人口分布，真按这架势找，整个学校五分之一都得是中国人呢。
“还是先从美国起吧。”莫伊拉失笑。
查尔斯发动能力，他的头盔再一次嗡嗡作响，连带发丝也微微颤动。汉克已经习以为常，约书亚颇有些好奇那是什么感觉，盯着看了一会儿，莫伊拉也是十分新奇。对于一个普通人类来说，直观地看到变种人发动能力就像看到发功做法似的。
几分钟后，查尔斯睁开眼睛，口中自言自语道：“他们怎么找到这么近的？”
他的庄园本该隐蔽性很强才对，他才会将其作为变种人们的大本营。
怎么现在两个星期内，被红魔鬼突破一次、被维克多突破一次，现在他又发现，有两个变种人，在庄园周围环绕的树林里探头探脑。
这都到第三次了！
查尔斯取下头盔，和约书亚一起赶去，汉克与莫伊拉也跟着凑热闹。
以往寻找新变种人，查尔斯都是和艾瑞克结伴而行的。现在艾瑞克不知道正在哪里逍遥，查尔斯不见他，心中有些微的失落。
——仍然是救下布蕾狄的那片树林，查尔斯看到了他的一个历史遗留问题。
两个胡须一脉相承、容貌相仿的男人，各自脸上都带着些许不耐烦，其中一个稍矮一些的，头顶两侧头发鼓起两个小揪揪好像狼耳朵一样，见到查尔斯一行人，便快步走过来，另一个男人也连忙跟上。
“问一下，你们以前在这附近见过这个人吗？”他指了指跟着自己的男人。
认识，可太认识了。
约书亚瞥了一眼查尔斯，见对方没有马上承认的意思，便观察着他们。
很显然是一对兄弟。
“你们是谁？”查尔斯有些不客气地问，“他怎么了？”
“……”头发像小耳朵的男人沉默片刻，“我是罗根，他是维克多。自从他来过这里之后，就性格大变了。我想也许他在这里遭遇过什么。”
让维克多“遭遇了什么”的罪魁祸首查尔斯：“……我们这里只是座学校。”
“学校？维克多倒是需要这个……”罗根自言自语了一句，维克多马上生气地龇出牙齿：“你嫌弃我没有上过学吗？”
罗根：“……不是。”
他接着看向查尔斯，表情有些纠结，似乎犹豫着要不要把维克多的状况说清楚。
片刻后，他还是下了决心：“维克多是我的哥哥，因为一些经历，他的性格有些……嗜血、好战，因为这个，我们已经分道扬镳很多年了。但是前几天他突然找到了我，我发现他把那些战争……那些经历全都给忘了，他最后的记忆就是这片林子。”
罗根皱着眉头：“我总觉得你们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难道头发像小耳朵的男人直觉很灵敏吗？
查尔斯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干脆道：“他的记忆就是我抹除的。”
敢做不敢当可不是查尔斯的风格。
“你的哥哥杀了太多人，我们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准备再杀一名变种人同胞。我们阻止了他，鉴于他无法被杀死，所以我在他的记忆里做了点手脚，让他忘记那些让他变得嗜血残忍的记忆，以让他改变行事风格……清除他的记忆是我当下能做出的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查尔斯坦然承认道。
从维克多的记忆来看，他犯下的罪行死不足惜，可是被连续枪击数十天他都能飞快恢复，查尔斯想不到任何方式可以杀死他——这也让查尔斯松了口气。他并不想扮演某种审判官之类的角色，随意决定他人的生死。
听了查尔斯的话，罗根脸色变了，他气势汹汹地大步走过来，约书亚上前半步，挡在查尔斯面前，眼睛里血色一闪。
他还记得维克多那带着臭味的血液，不知道他同样形似野兽的弟弟是否一样。
查尔斯拍了拍约书亚的手肘，示意自己没事。
罗根几步走来，擡起自己的爪子——
紧紧握住了查尔斯的手，上下晃动了几次。
“教授！我能叫你教授吗？这件事您做的真是太好了，太好了！真是为民除害……不，真是让我哥哥迷途知返！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