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苏流风先是一愣,“是……吗?”
接着,他曲拳掩唇,噗嗤漏出一丝笑。
苏流风错开漂亮的凤眼,不敢直视妹妹。
他被逗笑了,忍笑很辛苦,忍得肩膀微微发颤。
那么一瞬间,车帘卷起,霞光流入昏暗车厢,照上苏流风韶秀的眉眼。姜萝清楚看到,她鞠养多年的桃花树,开了,开得团花簇锦。
姜萝没有因为苏流风明目张胆的取笑而羞恼,她反倒觉得高兴与荣幸。
先生和她在一起,果然是最放松、最快乐的。这样很好啊。
嗯哼,看在苏流风美色动人的份上,她原谅他一回好了。
马车还在慢慢悠悠朝前赶,姜萝屁股都要坐疼了,车还没驶入京城的城门。
她昏昏欲睡,靠在苏流风的手边。郎君应妹妹的要求,不紧不慢给她拍背,哄她入睡。
就在这时,一支锐利无比的箭镞从漆黑的密林中射出,直刺入装载贵客的马车。
第一支箭给了刺客勇气,随后无数箭矢漫天飞来,猛然插.进马车里,偌大的车身被扎成了刺猬。
车外的折月擡手斩下拴马的绳索,免得骏马遇刺发狂,带翻了马车,跌入悬崖峭壁。他伸手拽住赵嬷嬷,让老奴爬到车底暂时躲一躲。
“殿下,你待在车里别动。”
折月凉凉开口,霍然从后腰抽出一柄纤薄的长剑。他打算独自一人,飞身闯入林中御敌。
车内,苏流风听到动静:“殿下无事。烦请小兄弟丢把剑来,由我来护住公主。”
一个小小文臣如何懂武功?
折月没想那么多,汹涌杀意渐起,他没空浪费时间。
情急之下,他丢进一把剑:“如若不敌,不必勉强。”
“嗯。”苏流风接过长刃,按住匍匐车厢地板的姜萝,“阿萝别动,趴着等我回来。”
“好。”姜萝惊魂未定。
她怎么都没想到,竟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要来行刺她。
幸好苏流风耳力敏锐,在第一支箭即将刺穿马车的瞬间,单臂将姜萝抱起,滚到地板,按至身下。
他以肉身护姜萝安危,顾不上男女大防。
等一波箭阵过去后,苏流风才挨着姜萝的耳廓,悄声低语一句:“抱歉,情急之下,我冒犯了阿萝。”
苏流风要走,姜萝不放心他。
她扯住先生的衣摆,叮嘱:“先生,你一切小心。”
“嗯,我知道。”
说完,苏流风出了车厢,对车底下的赵嬷嬷道:“这位姑姑,你进车里陪殿下吧,我在车外保护你们。”
赵嬷嬷唯恐姜萝受到惊吓,即便腿骨被乱石刮伤了也麻利爬起:“苏大人别勉强,如有箭来,还请一并入车厢躲避。。”
“我省得,多谢您的关心。”
苏流风足尖轻点,纵身跃上马车顶盖做靶子,并四下观察刺客所在的位置。
山风灌满苏流风宽大的衣袍,他的莲花发冠被锐利的箭镞刺落,长发唯有一条竹青色的发带绑着,长长乌发倾下,被风吹起,群魔乱舞。
俊美无俦的年轻人执剑,眼底,杀心沸腾。
不远处,厮杀与哀嚎混杂,银器交错,刀光剑影。
是折月在杀人。
马车这里倒很安静,没有弓箭手趁机拉弓搭箭。
思考片刻,苏流风飞扑进山林,踏枝蹿木而去,协助折月应敌。
来的刺客全是明月堂的人,为了对付目标,陆观潮竟放出了明月十堂口之一,第九堂的全部暗卫。
他们是想杀公主殿下吗?
但姜萝今日是临时起意换马车出京城,杀手不可能预判姜萝的想法。
而且陆观潮曾将公主金屋藏娇,他不会下杀招伤害姜萝。
折月记起陆观潮在囚禁姜萝时,时常提起苏流风。
祸害。
折月头也不回地对来人说:“苏流风,他们是来杀你的。”
折月想的简单。他把苏流风交出去,自己庇护公主的使命就达成了,可以收工走人。
毕竟姜萝是他的主子,苏流风不是。
闻言,苏流风点头:“我知道了,辛苦小兄弟杀敌。”
说完,他手握长剑,春风野火般,迅猛冲向骁勇善战的杀手们。
折月打累了,不再恋战。他抹了抹颊边的血,意图袖手旁观。
原以为苏流风一个柔弱文臣,定会被明月堂的人撕成碎片,怎料他手起刀落,或劈、或砍、或捶、或斩,来来回回坚.挺了十多回合。
折月看出门道。苏流风的剑术利落漂亮,粼粼长刃飞舞,他擅武,且很能打。
没多时,血花四溅,苏流风竟摘下好几颗人头。
折月挑起眉头,难得起了兴致。
他手痒难耐,也再度杀回战局。
一刻钟后,一整个堂的杀手都被屠了,仅剩下第九堂的堂主折风。
他被削下了一只手臂,血流如注,如同一条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折风切齿:“折月,你竟叛主!”
折月:“哦,是忘了禀报陆观潮,关于我背叛的事。”
折风:“……”
苏流风信手撚来一片野草叶子,擦干净长剑上的血,恭敬有礼地还给了折月:“多谢小友的剑。”
折月颔首,没再说话。
没一会儿,他们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姜萝带着赵嬷嬷气喘吁吁赶来:“折月,先生!”
“阿萝?你怎么来了?”苏流风吃了一惊,上前扶住体力不支的妹妹。
苏流风满身是血,脸上、眉心,全嫣红一片。
姜萝心疼地问:“先生,您受伤了吗?可恶的贼人,竟这样伤你。”
折月:“他好得很。”
有事的是后面这一堆尸体,头都被捋下来好几颗。
还没等苏流风开口解释,护短的姜萝上前就是一脚,蹬了伤痕累累的折风一脚。
遭受重创的伤口,雪上加霜。
姜萝的绣鞋踩在男人淋漓鲜血的伤口上,碾一碾,厉声质问:“说!你们是什么人?!究竟想做什么?!”
姜萝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想埋伏苏流风。
谁会一意孤行要杀先生?
她知道是谁。
折月:“殿下,他是明月堂的人,来杀苏流风的。”
折风灰头土脸,什么话都没说。
姜萝气得浑身发抖,她血气上涌:“陆观潮,你该死!”
苏流风哄妹妹:“阿萝,我没事。”
折月问:“要杀了他吗?”
折风抖若筛糠:“别、别杀我。”
姜萝:“且慢,留他一命。”
折月:“殿下,有何吩咐?”
姜萝眉眼阴沉:“折月,帮我斩下这些人的头装衣袍里,让他带回去。陆观潮既然给了我一份惊喜,我是天家公主,自然要礼尚往来,回敬他!”
暮色四合,霞光褪去。
“主子,第九堂全军覆没,而第七堂堂主折月叛变,追随三公主殿下。”明月第九堂的堂主折风蹿房越脊,落至陆观潮面前,“主子,第九堂办事不力,属下愿意领罚。”
他单膝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静候陆观潮的发落。
陆观潮是一个极其阴狠的人,知他暴露了行踪与马脚,定不会轻饶他。
折风等待主子的死亡宣判。
陆观潮墨眸骤然一缩:“你是说,你们对三公主下手了?”
折风不明白陆观潮为何提起姜萝,他只能如实开口:“三公主与苏流风共乘同一辆马车,势必遭到波及。因有折月从中作梗,我们的任务失败了。”
话音刚落,陆观潮猛然扣住了他的颈骨,将折风高高举起。
“主子?!”折风大惊失色。
窒息感很快席卷了他。
可惜,折风受了重伤,而陆观潮的五指已经猝不及防嵌入了他的皮肉里,鲜血淋漓。
折风甩不开陆观潮,只能任人摆布。
一次任务失败就要他的命吗?这样的惩罚太过了……
折风一面呕血,一面结结巴巴开口:“主、主子,属下罪不至死……”
陆观潮微微阖上桃花眼,冷笑一声:“我是喊你们行动,但没喊你们伤阿萝性命。若她有个闪失,尔等都得陪葬。”
“下一次、下一次属下一定……”
“没有下次了。”陆观潮愤然折断他的脖颈,把软塌塌的一具尸首甩至一边,“我不会……再收留废物。”
陆观潮很生气,但他并不是气属下们任务失败。
他只是嫉妒苏流风独得姜萝宠爱,竟见缝插针和姜萝相处。而这股子无名邪火,自然发作在自家人身上。
阿萝单纯,她一定不知苏流风对她抱有什么样的歹意。
上一世,苏流风把剑抵上陆观潮的脖颈时,他低低念了句“阿萝”。
而陆观潮,从这个看似温润如玉的男人眼中,窥见了同他一样的压抑、汹涌的爱意。
苏流风竟大逆不道,辜负姜萝的信赖,爱上了敬仰他的学生。
人面兽心的男子,明明是他啊。
陆观潮慢条斯理擦拭手上血迹,脸上凝霜。
“苏流风可死,三公主姜萝必须活。”
他不疾不徐,把话说给周围蛰伏的其余堂主听。陆观潮一点都不仁慈,他会把所有不顺着他心意的人,赶尽杀绝。
谁让明月堂都是这些他豢养的狗呢?家畜不能反抗主人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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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据明代万历年《宛署杂谈》、清代康熙年《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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