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这边。”

像是怕毕方溜走，重山和青禾一人在前一人在后，脚下生风，处处透露出忙里偷闲的快乐。

而毕方越往上走，越能感受到浓郁的灵气，细腻地缠裹在肌肤之上，若有似无的触感与浸泡药浴时的感受十分相似，而这还未踏入宗门。

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宗啊。

毕方慢慢放下戒备，向看起来活泼点的青禾搭话：“你们刚才提起折月宗，可我听说，它早已从世上消失了。”

折月宗历史悠长，行事低调，以占卜、设阵见长，在修仙界内也算颇有名望，却于百年前某个夜里隐秘消失，再无踪迹，成一大未解之谜。

青禾想了想：“这迷阵早在灵剑宗成立前就存在于世啦，也许是折月宗先祖设下的吧？”

毕方：“那金光教他们是如何进来的呢？”

也是由灵剑宗引路？

青禾被问倒了：“是哦！”

她认真思索片刻，然后迅速放弃了。

“不管啦，他们能进来，肯定是经由师傅同意的！既然师傅首肯了，那就没有问题咯！”

毕方听见她的回答有些意外。

臭名昭著的金光教与灵剑宗竟然有所交情吗？

她暗暗记下话里的信息，又问了几句，可惜青禾都不太了解，没再套出什么来。

最后一个问题。

“你们听说过‘炼神阵’吗？”

“炼神阵？”青禾蹙起眉头。

“问这个做什么？好耳熟的名字……诶！之前师傅是不是找过——”

“青禾。”

重山出声打断她未完的话，目光却是向着毕方的。

“言多必失。”

毕方若无所觉地微微一笑，已经从他拘谨的态度中找到了答案。

仁坤的计划可谓是有违天理。

他们的师傅身为第一大宗的掌门人，果然是知晓内情的，但为什么没人出手阻挠呢？

是不知全貌，还是默许？

毕方在心中为可能是仁坤同谋的极霄道人打了一个叉。

青禾察觉到空中弥漫着的火药味，她弱弱住了口，沉默地走完了剩下的路程。

·

入了灵剑宗的地盘放眼一看，门口负责招生的修士都已经在收拾了，注意到师弟师妹待待带了个人过来，下意识都以为是来参加报名的。

重山和气势汹汹过来领人的师兄简单解释一番，师兄了然放行后，顺手拎走了惹事的青禾。

远远的还能从青禾嗷嗷的哭声里分辨出师兄的训斥。

“装傻可没用！说了多少次了不能养不能养！现在好了，一口把路过的灵貂给吞了！那是貂吗？那是你御兽门师姐的命根子！你这样是要遭天谴的！……算了，懒得说你，看你怎么和你师姐解释吧！”

哭声越来越惨烈，重山先沉不住气：“……青禾顽劣，让你见笑了。”

毕方：“……”

看来方才那股杀意不是冲着她来的。

经由这一插曲，两个人间氛围舒缓许多。

他领着毕方来到一间内室的传送阵前，蹲下身子，举起左手，用右手将符咒布在阵法四周以供灵力，头也不擡地说：

“站在中间就好。”

毕方依言走到中心，数了十几秒依旧没动静，直到重山捣鼓完手里的动作，才疑惑问道：“是阵法出了什么问题吗？”

重山：“阵法没问题。”

毕方：“那怎么还没启动呢？”

重山晃了晃自己滞空半天的左手：“这不是当然的吗？因为你还没付钱啊。你以为我为什么举着手？”

毕方：？

她如实回答：“摆造型。”

重山：……？

他揉了揉眉心，认真解释：“没收入怎么维持阵法稳定呢？一次三灵石，来回五灵石，修仙界统一价，童叟无欺的。”

所以灵剑宗，靠来找金光教要债的人赚钱，还足够维护阵法稳定？

毕方眼皮一跳，直觉大事不妙。

但她没来得及细想，因为有更加火烧眉头的事——

比如，一个人启动阵法的材料都已经准备完毕了，眼下正在向她伸手要钱。而她别说钱了，她芥子囊里干净得老鼠都不乐意待。

毕方试图讨价还价：“我只去不回。”

重山第一次听见这个要求，有些诧异：“你确定？”

毕方：“我确定。”

这么穷抠的债主还真是头回见到。

重山艰难回答：“也行，那就算你三灵石。”

但问题还是没解决。

“嗯……”毕方踌躇了半天，想出一个损人利己的最佳解法。

“或许，这笔钱能算金光教头上吗？”

重山看着她，她看着重山。

半晌。

“也行吧。”

毕竟是他们债主呢，有理有据。

重山拿出一个本子，在上面再添一行字：“债主借用传送阵，共计三灵石。我算算……”

“嗯，那就没错了，出发吧！”

下一瞬，白光骤起，阵法四周撑开屏障，以至于视野中白雾朦胧。

“等一下？”

阵法启动前的最后一刻，毕方依稀瞥见他厚重的账本中记载的巨额数字。

“三万五千四百三十三，那是什么？”

重山刚要开口，“嗡”的声响，眼前的场景瞬间消散了。

他呆了半晌。

“啊……忘记告诉她传送瞬间张口说话会导致定位点稍微的偏离了。”

希望人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