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谢迟见状立即用剑鞘抵住那两具尸体的后颈,将她们从棺材里擡了起来,露出底下一片密密麻麻的黄符。

他毫不犹豫,一枚灵火丢了下去,那些黄符便立即烧了起来。

于此同时,郑小姐身上的锁链也随之变淡。

虞千鸢帮忙托着那两具尸体,百忙中扭头喊了一声:“先别急着要他性命!有些事情我们要问清楚!”

郑小姐居然听懂了虞千鸢的话,停了下来。

她歪了歪头,似乎是在思考,犹豫了一下后将郑怀民卷了过来,啪叽摔在他们面前。

“……”虞千鸢面不改色:“多谢。”

她低头去看趴在地上一副被吓得不轻的郑怀民,心中暗自感叹。

若真是朱家的儿子被害死了去配冥婚,怨魂恐怕无法凝结,就算真的幻化成邪物,也会被凶险程度远胜于他的郑小姐给吞噬。

郑小姐被阵法所困无法报仇,朱小姐却不受郑怀民的血脉束缚,勉强从阵法逃脱后,亲手去了结了将毒药端给自己的父亲。

谢迟与虞千鸢白天再次去了一趟木匠家里,这次虞千鸢又掏了点银子,他的家人说,郑小姐下葬那日,木匠曾被喊过去帮忙打棺钉,刷防水涂层。

走访时又听说,木匠的风评并不算好,只是有手艺在身上,所以才有口饭吃。

他风评如何不好?——好色。

在打上棺钉前,见到棺材里如同睡着了般尸身不腐的郑小姐,或许动手动脚过。

于是他才被夺去了手,等同于丢了吃饭的家伙。

朱小姐一步步吞噬怨气增长实力,为自己报了仇。

她了结了自己的仇怨,便想着为郑小姐报仇,也想救她出来。

而谢迟刚好就在这个时候来到了清塘镇。

她改了主意,不仅想要谢迟帮她们,还想要真相大白。

这其中一环扣一环,走到如今这步,只能说是这些人咎由自取。

谢迟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他在郑怀民面前蹲下身来,胜邪剑身灵光微闪,他被这缕光芒刺激得眼珠动了动,猛地朝谢迟扑了过来:“仙君!求你救救我!你不能见死不救!你们天鹤宗的人本来就应该庇护我们!!你去把这两个邪祟给诛灭!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好啊。”谢迟轻轻笑了一下,乌黑润亮的眼珠下闪过一丝戾色:“但在这之前,我有点事情想要问你。”

郑怀民听他这样说,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抱住谢迟的腿:“仙君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些问题的答案他心中已然明了,但还是要亲口确认一下。

“你的女儿是怎么死的?”

“……”郑怀民心虚地别开了视线:“是,是我……”

谢迟冷着脸警告他:“生死攸关的时候,要是还耍心眼的话,就带着秘密进坟吧。”

郑怀民被他冷厉的语气唬到,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实话:“道、那个道士说,这个也是要有讲究的,不能随随便便就取了性命,不然阵法的效果不好。”

谢迟有点不耐烦:“说重点。”

“他……他说我女儿是阵法的关键,所以有些咒文要刻在她身上。”

虞千鸢闻言瞪大了双眼:“刻在她身上?在她还活着的时候吗?!”

郑怀民的头低了下去:“是……是的。”

虞千鸢立即扭过头去看站在不远处的郑小姐,她正死死瞪着郑怀民,两颗眼珠鲜红似血,恨不得用目光将他身上的肉一片片剜下来。

郑怀民自然也看见了她那阴毒的目光,他底气不足,朝谢迟身边靠了靠,强撑着嘴硬道:“你既然是郑家的人,用郑家的银子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为家族做点事情又怎么了!你的命可是我给你的!”

回应他的是郑小姐宛如野兽般的呲牙低吼。

郑怀民忙着往谢迟身边躲,没有注意到他嫌恶的眼神,只听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做这些事情,是想用你女儿的命换郑家的气运是么?”

郑怀民狂点头:“是!是!这些年郑家的生意越来越差,眼看着就要撑不下去,我不能不做点什么啊仙君!”

谢迟:“这个法子是谁告诉你的?还是那个道士?”

“就是他!他告诉我这个以血脉来换取气运的秘法,并为我的几个孩子们都看过生辰八字,只有她最合适!还有朱家那个孩子!都是那个道长算出来的啊,他指定要的,跟我没关系!”

谢迟眼神冷了冷,决定先问要紧的:“那出了朱家的事情,你怎么不叫他来帮忙?毕竟他是知情人。”

郑怀民气得直跺脚:“我原本也想的!但是中元节过后,他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不然我以至于像今天这么狼狈么!这些事情也不会发生了!!”

“他有跟你提过他的来历么?”

郑怀民重重吐出一口气,摇头道:“他没对我说,不过我倒是去打听了一下,他好像是什么血阳派的人。”

他睨了眼谢迟的神色,不忘拍马屁道:“当然,跟贵宗比起来那就是个不入流的小帮派,成不了什么气候。”

虞千鸢却在旁陷入沉思:这个名字她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啊?

郑怀民见谢迟的神色不太对,不自觉往后退了退,咽了咽唾沫:“有什么问题吗?”

谢迟的瞳仁颜色要比寻常人的更深一些,他笑起来时,乌黑润泽似宝石般的光泽,眼神看上去很清亮。

可如今这般阴沉,浓墨般的黑却显得有些令人发怵,与他对视时,不自觉便会觉得后脊发凉,想要避开他的眼神。

谢迟眨了下眼睛,暂时将那一缕异色压下:“是他主动找上你的?”

郑怀民应是。

谢迟差不多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转口道:“那道士没告诉你么?其实只有你女儿就够了,不需要搞什么冥婚的。”

郑怀民反应慢了半拍:“什么?不是必须只有冥婚才能压制住她,不让她化为厉鬼吗?”

谢迟嗤笑道:“根本没有这样的规矩。若要应你所求,你女儿就已经足够了。”

郑老爷愣愣问道:“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迟怕郑怀民还没有转过弯来,故意提醒他道:“不过冥婚也不要紧,并不影响什么。但你知道么,原本你的计谋该是很顺利的,就像你想象的那样,用你女儿的命,换郑家百年繁盛。可你现在却败了,你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吗?”

郑怀民方才就遭受过一轮打击了,现在谢迟再提,他依旧很难控制心绪,语气不自觉染上几分戾气:“在哪里?!”

不是因为他女儿怨气太重,所以才引来这些祸端吗?

谢迟侧过身,示意他去看昨夜那个意图要他性命的女鬼:“你昨晚没有把她认出来,对吧?其实她是朱家的人,唯一的那个女儿。”

虞千鸢跟着让开了位置,方便他看个清楚。

朱小姐十分配合,在原地飘飘荡荡。

昨夜慌乱没看清楚,只知道是喜服,而现在借着幽微的烛光终于能够辨认仔细——这其实是件男款的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