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有留校的学生，对面一家新开的奶茶店在搞活动，学生正在排队买奶茶。

在熟悉的环境里，恍惚间，陈颂宜有种回到从前的样子。

她看向对面宋退思，仿若能隔着时光，看到年少时沉默坐在自己对面的宋退思。

那次宋退思为了她骂了人之后，学校里的传闻越来越离谱。

但陈颂宜无心关注这些了，因为宋退思突然发神经，不仅开始给她补数学，还开始插手她的物理和化学。

别人谈恋爱都是亲亲抱抱甜甜的，轮到她就是数学物理化学杠杠的。

宋退思经常咬着笔，看着出神的陈颂宜出神。

他说要她跟自己上同样的高中。

陈颂宜也只能咬了咬牙，强行回神专注，看着那满是英文的物理卷子。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只是忽然某一天，宋退思的妈妈被一班的班主任叫到了学校来。

老师甩了一张成绩单出来，说宋退思早恋。

当年的穗城是没有花滑俱乐部的，想练花滑的人也不会入学普通高中，要去体校才有花滑项目。

那天，陈颂宜刚好决定不去花滑的青训盟。

她想和宋退思一起上高中。

于是同一个办公室里，来了两位妈妈。

宋退思被苦口婆心的老师劝说早恋的危害。

陈颂宜被苦口婆心的老师劝说浪费天赋的危害。

那天陈颂宜浪费天赋的危害没听进去，但早恋的危害，她都听进去了。

直到初二最后一次考试。

滞后的早恋危害给了陈颂宜最后一击——宋退思的名字第一次没有出现在年级第一。

而那个夏天，陈颂宜的妈妈病倒了。

好不容易从部队回来探亲的陈颂祺知道她早恋的事，指着她问，是不是她在学校干了什么好事。

她说不出话来，下一秒，就被刚放学回来陈颂时拉到背后。

然后，陈颂时和陈颂祺就吵了起来，吵得很凶，客厅那个爸爸买回来给妈妈插花的花瓶被他们摔得四分五裂。

她觉得都是自己的错。

陈颂宜没有为爱放弃一切的勇气，所以她总是在后退，在揽责，在放弃。

比起爱别人，她好像更爱自己。

比起坚守爱情，她选择了坚守自己。

她最后一次见宋退思，就是在这家小餐馆，同样的位置。

她把头发剪成了齐肩的短发。

宋退思问她怎么头发剪了，她说以后不要再见了。

宋退思说她短发也好看，她说她要去襄城了。

她口是心非。

她其实想说，妈妈病了，她不会洗长头发，长头发吹干要很久很累，所以剪了。

她想说，我们不能一起上高中了，你好好学习，小说里学霸带学渣一边谈恋爱一半考清华的那套好像不太适用于我们。

她想说，早恋真的不好，希望你下次在合适的年龄遇到合适的人。

餐厅里。

俩人点好了菜，宋退思盯着她看了许久，见她望着窗外出神，仿佛她那点心思早已了然于胸。

他放任着她的思绪万千，但还是看不下去了。

宋退思：“你要试试这个剁椒鱼头吗？”

陈颂宜回了神，但没听清他的话，“嗯？”

“剁椒鱼头。”

“辣吗？”

“大概就是红烧牛肉面那个辣度。”

陈颂宜挑了挑眉，“那不要。”

宋退思擡眸，“你是嫌辣还是不辣？”

“嫌不辣。”

他突然想起有一次她嚼碎一个辣椒籽，连着喝了三杯水的事，随口问了句，“你以前不是不吃辣的吗？”

陈颂宜低头看菜单，“现在能吃襄城的辣。”

襄城是出了名的辣都，生吃辣椒都是常事，连小零食都是辣椒拌的。陈颂宜刚去的时候，辣进过医院的肛肠科，但后来一年年的，还是适应了下来。

时间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

两人最后点了一些家常菜，老板娘上菜很快，口味偏穗城人喜好的清淡。可能年代太久远，陈颂宜也分不清楚菜的味道和从前有没有区别。

宋退思看她频频望向窗外，瞥了眼那奶茶店，“想喝奶茶吗？”

她动作一顿，慢悠悠地把碗里的骨头放骨碟上，说：“我现在不喝奶茶了。”

宋退思擦了擦嘴，姿态悠闲地靠在椅背上，唇边勾起，笑意沉沉，眸底漆黑深不见底。

他又说：“那给你买个草莓味冰淇淋？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草莓味的嘛。”

陈颂宜擡眸，撇撇嘴，“不喜欢了。”

他重新拿起筷子，夹了块鱼，放到骨碟上挑走了鱼刺，递给她。

陈颂宜又擡眸看他，宋退思像是跟她开玩笑一样，笑意变得有点恶劣，“怎么？难道你现在还爱吃鱼刺了？”

陈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