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坐在这里的是她那可就不同了,她不过是一个工具或媒介——就像那家咖啡店的会员,她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通过她传达自己的态度。
林惜岚觉得很没意思,这种感觉又像是回到了京城,她不过是一个附属品,而他们都在透过她间接地和背后的人打交道。
这似乎是一件难以避免的事,在如此悬殊的地位差异下,他们可以轻易的召她聊天,却难以和赵雾真正攀谈上几句话。
甚至可以说,他们是幸运的,在京城时别说聊天了,赵雾压根不在这种局上露面。
林惜岚敷衍地找了个借口,便起身离开了,推门前庄扉终于抛出点有用的信息,叹道:“林小姐还不知道京城圈里最近掀起了多大的风浪吧?”
她合上门回:“我没兴趣知道。”
庄扉也碰了灰,和崔鸿面面相觑,反倒是那女伴不满道:“这记者怎么敢这么不给面子啊,崔少……”
她的话断在崔鸿凉薄的一瞥里,识趣地住了嘴。
“要不说这林惜岚沉得住气呢,换作别的女人,怕是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崔鸿呵呵一笑,“和这种人聊天没什么意思,口风严实——这点真是和赵少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对咖啡半点不感兴趣,带来的女伴把好豆子糟蹋得叫人皱眉,庄扉朝金婷娜示意一眼,她自然地上前接过手冲壶,重新拿起了滤杯。
那女伴清纯无辜地同崔鸿娇嗔:“崔少您说什么呀,这赵少都听您提过好多回了,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这可不兴说。”崔鸿捏了捏女伴下颌,不知想起了什么,忽地笑道,“真是可惜了,这圈里不乱来的就那么几个,偏偏赵少是真的。”
“不然——”
不然,他把话吞了下去,后知后觉地看向庄扉,含笑问:“庄少,您觉得这赵太太的位置有主了没?”
包厢里的世界与外界分隔开,五月初夏,馆外一地阳光,长廊到处是鲜妍盆栽,林惜岚神色冷淡地快步走着,她采访从不穿高跟鞋,鞋带松了也没注意,一个不慎差点绊倒——
有人扶住了她。
擡头,赵雾莞尔看她:“没看消息?”
他说要来接她,林惜岚这才注意到,下意识问:“你忙完了?”
“陪你有空。”他回。
林惜岚终于笑了,赵雾两只手捧起她的脸颊,揉捏她那僵硬的面部肌肉,明知故问:“谁让我们惜岚不高兴了?”
她又鼓起腮帮子,忽地问:“我这样是不是很小家子气?”
“怎么会?”赵雾笑着戳她,“就要计较,你可以忍耐,但绝不可以委屈自己。”
他不知道崔鸿和她说了什么,只拉着她上车,系好安全带,“以后这种局,要是不想去就不去,谁的面子也不用给。”
林惜岚轻轻嗯了一声,片刻后问:“以后这种局还会很多吗?”
赵雾哑然,沉默半晌,“你不用理会,我会尽量不让它们打扰到你。”
然而很多时候总是防不胜防,赵雾从小习惯了到处是贴上来的人,也习惯了和外人保持距离,却没有想过,林惜岚未必适应这种生活。
到处是算计,到处是假意,到处是腐蚀,林惜岚不知道赵雾是怎么在这样的土壤里生出一颗理想主义的心的。
恍惚间,她记起了水木苑初见时那张冷淡而厌烦的面孔,时光一路倒退至他的少年时代,赵雾一个人投着篮,一个人练字下棋,他身边从来不缺人,但他的态度总是平平淡淡,疏离而礼貌。
因为压抑,所以保持距离。
水木苑浴室前的那一场意外,她像一个不速之客,猝不及防窥见了他真实的一面。
赵雾的人生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顺遂。
就连爱情——
姑且称□□情吧,林惜岚寻找着最合适的定义,赵雾想要得到她这样一个愿望,也实现得满是坎坷。
林惜岚突然生出了一点身为罪魁祸首的自觉,到达下榻酒店的套房时,主动搂住他脖颈,踮脚亲了亲他。
“我上个月涨工资了。”她没头没脑地开口,然后引入正题,“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这是林jsg惜岚买过的最贵的单品,她陪何鸢逛商场,又不想让她发现,紧张得只花了两分钟就把它打包要了下来。
她让赵雾闭上眼睛。
手揽过他的脖颈,衬衫领被她翻起,林惜岚踩在他的脚上——显然在为他打领带。
赵雾唇角流露出星点笑意,伸手搂过她的腰,听到扑簌热气的一声“好了”,睁开眼看到她握着打好的暗红温莎结,正仰头望着他。
那是一条红色斜纹的奢侈品牌领带,和两人一贯的调性完全不符,赵雾单手把她揽起来了,往床边走,含笑问:“怎么挑的?”
“最贵的。”林惜岚大方承认,赵雾没忍住拍了一下她臀部,把她扔到床上,斜纹的暗红领带随着他俯身垂下,“怎么,我们惜岚什么时候这么舍得花钱了?”
“想送你。”她伸手把刚打好的领带往下拉,把他的头带得更低,不费力地就能亲上他喉结,他们已经有段时间没亲热过了——
赵雾一只手随意解起那根领带,喉结滚动,低头流连过她衬衣上领扣敞开的春光,捉住她不安分的右手笑:“你知道这领带更适合绑在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