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吹来凉风,夹杂着几丝冰凉的雨水,叫她回过神来。
竟也跟着绿墨开始瞎想,南栖无奈地笑笑,将手中这方匣子合上吩咐道:“好好安置着,与上回卢夫人给的那匣银票放在一处。”
之前卢清瑶给南栖的一匣金元宝已叫绿墨分着好几次出门采买时存到钱庄子里去了,换成了小额的票面。还留着几张百两的银票没有换掉。
绿墨接过瘪了瘪嘴道:“小姐,一样都不用吗?放在匣子中藏灰多可惜啊。”
如今她和萧衍的事没有过了明路,平素里那些镯子钗环虽名贵却不打眼,不会引得府上几位夫人小姐的注意。这东珠大喇喇的镶嵌在衣裳绣鞋上太过于惹眼。
此刻见到绿墨这般惋惜的模样南栖笑了笑道:“倒也不能都不用,你挑两颗最小的白色东珠,串了口做当耳铛。”
听得这话绿墨哎了声,笑嘻嘻应下接了匣子去了厢房里头放起来。
崔家那边,已收到了崔涟漪提笔言辞恳切写来的信,崔家大老爷看见信的末尾最后一句“小女仰慕萧家二哥已久,望爹爹成全”不由动容。
思及萧氏如今在朝堂中的地位,当今要削五姓七望氏族的念头已久有了许久,五姓女下嫁,嫁入皇室的现象近些年来一桩又一桩,涟漪姐儿的亲娘就是这般下嫁遇人不淑没的。
他觉得同萧氏联姻极好,萧家如今在帝王心里的地位非同一般,不是其他几家可比的。崔家大老爷决定修书一封给萧家大老爷,再让妻子修书一封将其中好处说与大夫人崔氏听。
崔氏见娘家有意把涟漪姐儿许给她做儿媳妇,心头大喜过望,没有不愿的。与萧大老爷商量了又商量觉得此事可行,涟漪姐儿也是大哥自小养在膝下的,同亲生的孩儿没有什么不同。
娶涟漪也同娶真正的崔氏女没有两样。
两边互通消息,一来一往也过了半月有余,还得等萧衍回来问过他的意思。崔氏却觉得她这儿子天生冷性,怕是娶谁何时娶都无不可,涟漪算是他表妹。
青梅竹马的自是没有不愿意的,二房那边手伸的再长,待婚事订下也是没有法子了。还想做正妻,那便只能让芳姨娘烦忧去了。
崔氏心情大好,日后也能留着崔涟漪这可心的丫头在身旁了。他夫妻二人中意归中意,崔氏却还是去见了太夫人,让她拿主意。
李氏听闻是崔涟漪,也歇了同郑家联姻的念头,涟漪丫头知根知底的也不错。便差寻人去告知远在封禅山修道的萧家老太爷了。若他同意,此事便十之不离□□成了。
一日,崔氏寻来崔涟漪私下里告知此事。崔涟漪自是满脸娇羞应下,抱着崔氏的胳膊羞怯地喊姑母。
“只待衍儿回来后与他说,此事就差不多订下了。”崔大夫人拉着人在榻旁坐下,仿若崔涟漪已成了她的儿媳妇,一时未忍住说了些体己话。
“你在家中便是娇养着长大的,我那嫂嫂哥哥也宠着你,日后你嫁到萧家来姑母也不会累着你。萧家宗妇是清瑶,府上中馈日后便交由她管。你只需要管好房内事,平日里多多关心衍哥儿,旁的想做些玩些什么关起门来姑母便也由着你,”
言辞恳切,崔氏是当真疼崔涟漪的。
听得这一番话,崔涟漪娇嫩白皙的芙蓉面上眼圈泛红险些要落下泪来。她知道姑母待她好,却不想竟这般疼她,萧二哥又是那般如芝如兰的郎君。由此更加想要嫁入萧氏了。
若是嫁去旁人家哪能有待在姑母身边安心自在。
“姑母疼涟漪,涟漪知道的。”崔涟漪低垂着头,睫羽掩下眸中的思绪。
却知道萧家所有人都同意了,萧二哥那却是会有难处,他同栖迟院那表小姐到底有无关系。若照叶湘怡所言,二人已茍/合过,想来是夸张的说法了。
崔涟漪却不能就此放下心来,决计多多派人看着,试图寻到些蛛丝马迹捅到姨母这处来。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她必须先下手解决掉绊脚石。
太白山一脉,终年积雪,严寒入骨。
临安已入了春,虽春寒料峭,多穿些衣裳便也不觉得冷了,坐落于太白山脉的封禅山脚下却依旧落着皑皑白雪,鹤氅加身亦难掩入骨寒凉。
萧家老太爷致仕后便皈依,在此处修道,往前推已十数年光阴,都不曾离开封禅山一步。
萧衍从水患泛滥的江南一带快马归来,未曾归家去,便与云山踏上了前往封禅山顶的路。
比眼珠子还大的雪渣子呼啸着从天边落下,耳边肆虐着刮在面上都觉得刺痛的风。一袭青灰色鹤氅的郎君身量颀长,在山脚的破茅蓬边套好了马,漆眸内神色未有一丝波动。